第3章 汇报脑补，国公生疑
他也顾不上训斥，脑子里全是那张“怪床”和公子李闲那张平静又高深莫测的脸。
“真仙！
绝对是真仙下凡！
或者是什么大能转世！
我李福活了西十多年，绝不会看错！”
他越想越激动，感觉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必须马上告诉国公爷！
这可是关系到国公府未来气运的大事！
书房外，李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脸上的潮红和急促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衣冠，轻轻叩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李福推门而入，躬身行礼：“老爷。”
卫国公李靖正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处理着公文。
他年约西旬，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久经沙场的气质让他不怒自威。
即使穿着常服，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何事？”
李靖头也没抬，笔走龙蛇。
他最近为边关军务和朝中一些琐事烦心，心情不算太好。
“老爷，是关于……闲公子的事。”
李福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
李靖笔下顿了顿，终于抬起眼，“那个孽子？
又怎么了？
病情加重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对于这个体弱多病、性格还有些怯懦的庶子，他并没有太多感情，更多是觉得是个麻烦。
“没有没有！
公子他……好多了！”
李福连忙摆手，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老爷，您猜怎么着？
闲公子他……可能不是一般人！”
李靖眉头一皱：“说人话！
什么不是一般人？
病糊涂了说胡话也算不是一般人？”
“不是胡话！
是行为！
公子的行为，暗合天道，玄妙无比啊！”
李福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他凑近几步，手舞足蹈地开始描述：“老爷，您是没看见！
公子不知怎的，把他那卧榻给……给改造了！”
“改造？”
李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又弄什么幺蛾子？
拆床了？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是拆！
是……是升华！”
李福唾沫横飞，“他用麻绳，在床架上结了一张网！
那绳索走向，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周天星斗之数，蕴含阴阳变化之妙！
老奴瞧着，像极了传说中的某种聚灵阵法！”
李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阵法？
这小子什么时候懂这个了？
胡说八道！
李福根本没注意李靖的脸色，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还有！
他不用新棉，专找旧棉布铺在上面！
为何？
因为旧物有灵，沾染人气，最能温养神魂，调和体内阴阳二气！
此乃失传的养生秘法啊！”
李靖：“……” 他开始怀疑李福是不是今天出门撞到头了。
“最绝的是！”
李福一拍大腿，“他在榻边支起一块木板，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对应人体腰背命门要穴！
这绝非巧合！
这定是引导内力或者说仙元运转的无上法门！
公子给这榻起了个名，叫‘躺平快乐榻’！
听听！
躺平！
那是道祖无为而治的境界！
快乐！
是修行圆满后的大自在、大逍遥！”
李福越说越玄乎，眼神狂热：“老爷！
闲公子之前哪里是病重？
那分明是修行到了紧要关头，神魂出游，参悟大道去了！
如今功成归来，返璞归真！
所以一言一行，看似寻常，实则都蕴含无上至理！
那碗稀粥，怕是也大有讲究！
所谓大道至简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声音发颤：“老爷！
国公府出真龙了！
不！
是出真仙了！
闲公子乃是被贬下凡的谪仙，或是某位上古大能转世！
我卫国公府，要大兴啊！”
李靖看着跪在地上、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管家，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不耐烦，变成了惊愕，然后是浓浓的怀疑，最后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福。”
李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李福一愣：“回……回老爷，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
李靖冷哼一声，“我以为你是个稳重人。
怎么今日尽说些疯话？
什么阵法？
什么仙元？
什么谪仙转世？
你当这是茶馆说书呢？”
还神魂出游？
那小子之前咳血咳得快要断气，府里的大夫都摇头，这叫修行？
修的是鬼门关吧！
还大道至简？
一碗稀粥能有什么讲究？
分明是厨房看人下菜碟，敷衍了事！
李靖越想越觉得荒谬。
定是李福这老糊涂被那孽子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唬弄了！
“老爷！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李福急了，指天发誓，“您若不信，亲自去看看便知！
公子那榻，真的非同一般！
公子那气度，也绝非往日可比！”
李靖盯着李福看了半晌，见他确实不像是说谎或者疯了的样子，心里那点疑虑的种子，到底还是被埋下了。
难道……那孽子真的有点古怪？
毕竟是自己儿子，虽然不重视，但之前病成那样，如今突然“好转”，还弄出这些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么是李福老糊涂了，要么……就是这小子身上确实发生了点什么。
“行了行了，起来吧。”
李靖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或许是你想多了。
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能弄出什么玄虚？
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打定主意，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瞧一瞧。
看看这个一向被他忽视的庶子，到底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有所不同？
“老爷……”李福还想再劝。
“此事不要再声张。”
李靖打断他，恢复了威严，“尤其是府外，管好下人的嘴。
至于闲公子那边……一切照旧，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尽量满足。
我倒要看看，他能‘快乐’到几时。”
“是，老爷！”
李福虽然有些失望老爷没完全相信，但至少引起了重视，而且老爷允许满足公子的要求，这就是好兆头！
他恭敬地退了出去，心里美滋滋的：只要老爷开始留意，以老爷的眼力，一定能看出公子的不凡！
国公府的未来，就在闲公子身上了！
书房内，李靖重新拿起笔，却有些写不下去了。
“躺平快乐榻？
谪仙转世？”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但愿你不是在故弄玄虚，否则……家法可不是摆设。”
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机缘……李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这个当老子的，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一首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国公府这潭水，或许会因为这条一首沉底的“小咸鱼”，泛起些不一样的涟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