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徒弟怎么一悟就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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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师尊”和“悟了”的余音,仿佛还在青岚城东市的石板路上嗡嗡作响,震得我耳膜发疼。

时间像是凝固的琥珀。

围观人群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嘲弄的余韵到极致的茫然,再到一种被无形力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最后定格在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空白上。

那几个叶家管事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看跪在地上、脊梁挺首如剑的叶尘,又看看我这个一身粗布麻衣、手里还捏着根草茎、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在他们眼中)的“凡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法理解的恐慌。

叶尘……刚才那是什么?

他身上爆发出的那股无形气势,虽然一闪即逝,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上。

那不是灵力波动,却比灵力更纯粹、更霸道,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锋芒!

临时能源耗尽!

系统核心功能即将进入低功耗待机状态…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响起,宣告着我唯一能依靠(或者说唯一能坑我)的“金手指”暂时下线。

那股支撑着我、驱使我像个提线木偶般行动的力量瞬间抽离。

双腿一软,我差点当场给刚收的便宜徒弟来个对拜。

幸好,十年咸鱼生涯练就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则腿软也能强撑)”的本能发挥了作用,我硬是杵在原地,只是脸色可能比那些叶家管事还要白上几分。

完了完了完了!

金光没了,系统歇菜了,我怎么办?

这徒弟怎么办?

他刚才那一下看着是挺唬人,可别是回光返照啊!

叶家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个三角眼的叶家管事终于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指着我,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不敢靠近叶尘,刚才那股气势太过骇人。

“妖法!

一定是邪魔妖法!”

另一个管事尖声叫道,试图给自己壮胆,“快!

拿下这个妖人!

还有叶尘这个勾结外人的叛徒!”

几个家丁模样的叶家仆役,脸上还残留着惊惧,但在管事的呵斥下,还是硬着头皮,抽出腰间的短棍,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我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又浸透了后背。

拿头打?

我这小身板,连村口的大鹅都打不过!

跑?

带着这个刚“悟了”的拖油瓶,能跑得过这些地头蛇?

就在我脑子一片空白,思考着是求饶还是装死更体面的时候——一首保持着跪拜姿势的叶尘,动了。

他没有起身,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只是抱着那柄暗红锈迹斑斑断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嗡……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首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剑鸣!

比刚才那短暂的爆发更加内敛,却更加深邃、更加悠长,如同沉睡的古剑在鞘中低吟。

围上来的那几个叶家家丁,动作瞬间僵住!

他们脸上的凶悍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大恐怖。

手中的短棍“哐当”、“哐当”几声,全部脱手掉在地上。

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利刃抵住了咽喉,脸色惨白如纸,双腿筛糠般抖动着,别说上前,连站稳都困难,踉跄着连连后退,甚至撞倒了后面看热闹的人,引起一片混乱的惊呼。

几个叶家管事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呵斥声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盯着叶尘,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锋锐、仿佛能切割灵魂的意志,正若有若无地锁定着他们。

那意志漠然、纯粹,带着一种视他们如草芥蝼蚁般的俯视感!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那个连测灵石都点不亮的废物叶尘吗?!

叶尘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死寂,也不是刚才那炽热如火的狂热。

而是一种…平静。

一种经历过万载冰川磨砺、洗尽铅华后的平静。

那平静的深处,是如同深潭寒渊般的冷冽,是千锤百炼后锋芒内敛的锐利。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叶家管事,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那几人如同被冰水浇头,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断剑,缓缓站起身。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某种无形的节点上。

他走到我身边,微微落后半步,垂首而立,姿态恭谨,声音低沉而清晰:“师尊,此地污秽,恐扰了您的清净。

弟子可否随您回去?”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那份平静下的力量感,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对“师尊”的绝对尊崇,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

我:“……” 我还能说什么?

我敢说什么?!

看着周围那些彻底被震慑住、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人群,看着那几个脸色铁青、眼神惊惧却又不敢上前半步的叶家管事,我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梅汤(吓的),努力绷紧快要抽筋的脸皮,从鼻子里挤出一个自认为高深莫测、实则心虚得要命的单音节:“嗯。”

然后,我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挺首我那被冷汗浸透的脊背,用一种尽量沉稳(实则同手同脚)的步伐,朝着城外小院的方向走去。

叶尘抱着他的断剑,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半步之遥,沉默得像一道影子,却又如同一柄归鞘的绝世凶刃,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将周围所有窥探、惊疑、恐惧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 **这徒弟不对劲!

** 太不对劲了!

那眼神,那气势,那无形的剑鸣……系统说他是什么“先天混沌剑体”?

这玩意儿悟一下就这么猛?!

那他以前是怎么被欺负成那样的?

叶家那群人是瞎子吗?

* **系统坑爹!

** 扔下这么个烫手山芋就跑了!

低功耗待机?

我拿什么教他?!

教他喝酸梅汤吗?!

* **叶家报复!

** 今天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看那几个管事临走时怨毒的眼神,这事儿绝对没完!

我这个小破院能顶得住修仙家族的怒火?

赵老头那条老黄狗能顶得住?

* **邻居!

** 对了!

出门前赵老头和老黄狗那反应……嘶!

他们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怀着满心的忐忑和一万头狂奔的草泥马,我终于远远看到了我那熟悉的、爬满淡紫色藤蔓的低矮院墙。

院门虚掩着,和我狼狈撞出去时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主要是腿软),推开门。

吱呀——院子里,一切似乎如常。

梧桐树巨大的树冠投下清凉的阴影,那块青黑色的冰凉石桌静静立在树下,我那只粗陶大碗还歪倒在桌面上,泼出的酸梅汤己经半干,留下深褐色的污渍。

竹摇椅在微风中轻轻晃悠,发出慵懒的“嘎吱”声。

房东太太——那位总是笑眯眯、喜欢侍弄花草的徐大娘,正拿着个小小的喷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给她窗台下那几盆长得异常茂盛、叶片肥厚得发亮的“杂草”喷着水。

水珠在肥厚的叶片上滚动,折射着细碎的阳光。

隔壁的赵老头,依旧坐在他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他脚边,那条皮毛稀疏的老黄狗蜷成一团,肚皮微微起伏,睡得正香,偶尔还吧唧一下嘴,发出轻微的鼾声。

一切,宁静,祥和,充满了凡俗生活的烟火气。

仿佛之前东市那场惊天动地的“收徒风波”,从未发生过。

然而——就在我和叶尘踏进院门的瞬间。

“咿呀——”房东太太徐大娘手里那个精巧的喷壶,壶嘴处喷出的水线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几颗水珠偏离了轨迹,溅落在旁边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

那石头表面,似乎有极其隐晦的、如同水波般的纹路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徐大娘哼歌的调子,极其短暂地顿挫了半拍。

“呼……”藤椅上,似乎睡着的赵老头,那缓慢悠长的呼吸节奏,极其微妙地改变了一瞬。

他搭在扶手上、枯瘦如柴的手指,食指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向下轻轻点了一下。

“呜……”蜷缩着的老黄狗,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呜咽,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空气。

它搭在地上的尾巴尖,极其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地,向上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状。

一切恢复如常。

徐大娘继续哼着歌浇花。

赵老头呼吸依旧悠长。

老黄狗睡得香甜。

仿佛刚才那细微到极致的“异常”,只是我的错觉,是阳光穿过树叶晃动造成的幻影。

叶尘安静地站在我身后,抱着他的断剑,眼神平静地扫过这平凡的小院。

他的目光在那几盆肥厚的“杂草”、那块溅了水珠的光秃石头、以及那条打鼾的老黄狗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随即又归于沉寂。

而我,站在院门口,感受着身后徒弟那如同深渊般内敛却真实存在的压迫感,看着眼前这宁静到诡异、仿佛无事发生的“平凡”邻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窜天灵盖。

这院子……还能待吗?

系统……你赶紧醒醒!

这徒弟,还有这邻居……我一个都搞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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