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好像更清楚。”
我几乎是立刻把本子推了过去,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像触到了发烫的阳光,猛地缩了回来,低头盯着课本,耳朵却悄悄红了。
他翻笔记时的指尖很轻,偶尔会指着某句古诗问我批注的意思,声音压得很低,混着窗外的蝉鸣,落在耳边格外清晰。
后来他把笔记还我时,扉页上多了颗用铅笔画的小星星,旁边写着“谢谢”,我盯着那星星看了一整节课,连老师点我回答问题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还有次课间,我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语文书,他刚好从旁边走过,也伸手去捡,两只手同时按在书页上,他的指尖碰到了我的指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上来,我们同时抬头对视,他先笑了笑,松开手说“你捡吧”,然后转身走开,留下我握着书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连书里掉出来的书签都忘了捡。
我就这样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明明知道他对我或许只有同学间的客套——借笔记时的礼貌道谢、偶遇时的随口问候、讨论语文题时的认真模样,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相处,可我的心却像被撒了一把糖,慢慢被他填满。
我在文具店挑了张带小雏菊图案的卡片,背面空白的地方,成了我藏心事的秘密基地。
每天睡前,我都会借着台灯的光,一笔一划记下他的穿着:“今天穿了件浅蓝短袖,袖口卷到小臂,阳光照得发梢泛金”;写下他留给我的印象:“语文课上他回答《诗经》的问题,声音很好听,眼睛亮得像有光”;甚至记下他和同桌打闹的趣事:“课间他模仿老师的语气说话,全班都笑了,他自己却憋得脸通红”。
一张卡片写满了就换另一张,不知不觉,这样的记录竟攒了厚厚一叠,横跨了整整两年的青春。
那些卡片被我藏在语文课本最厚的那册里,夹在《红楼梦》节选的篇章之间——每次翻开记录,都要先警惕地瞥一眼宿舍的室友,确认她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才敢掏出笔。
笔尖划过纸面时,总怕动静太大被听见,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写累了就把卡片按在胸口,指尖摩挲着雏菊图案,好像这样就能把心事捂得更紧些。
有一页记录的字迹格外潦草,墨水还晕开了一小片。
那天是运动会,他跑1000米时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却还是咬着牙冲到了终点。
我攥着创可贴在操场边犹豫了整整一节课,终究没敢递过去,只能看着他被同学围着扶***室。
晚上写卡片时,眼泪滴在纸面上,晕花了“他皱眉忍痛的样子,看得我心都揪着”这句话,最后只能在旁边补了个小小的哭脸,藏在字迹的角落,像我没说出口的关心。
还有一次,同桌无意间翻我的语文书,手指差点碰到卡片,我吓得瞬间抢过课本抱在怀里,谎称“里面夹着重要的笔记”,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等同桌走开,我摸着发烫的卡片,把它们重新夹得更隐蔽些,心里默默想着:这是只属于我的小秘密,可不能被发现啊。
宿舍的白炽灯暖黄地洒在床沿,我们围坐成圈聊得热络,话题顺着“喜欢的人”往下走,轮到我时,指尖早己把语文课本的书脊攥出了褶皱,藏在里面的卡片像揣着颗滚烫的太阳,让我连呼吸都变得迟疑。
“快说呀,林栀你肯定有!”
舍友的起哄声刚落,一只手就突然抽走了我怀里的书——“平时碰都不让碰,这里面到底藏着啥宝贝?”
话音未落,哗啦啦一阵响,满桌都散落着印着小雏菊的卡片,密密麻麻的字迹暴露在光线下,我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只能攥着衣角低头沉默。
“哇,陆安辰!”
不知是谁念出了卡片上的名字,舍友们瞬间炸开了锅,我咬着唇,终于把藏了快两年的心事说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王睿眼睛一亮,拍着我的手说“包在我身上”——她是沈倦的女朋友,而沈倦是陆安辰最要好的兄弟。
没过几天,王睿就把我的心思告诉了沈倦,听说沈倦当时差点把饭喷出来,首呼“没想到啊”。
晚自习的***刚响,沈倦就借着换座位的由头,一***坐到了陆安辰旁边,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
我坐在第一组,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后排,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你知道咱班有个女生喜欢你不?”
沈倦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陆安辰挑眉,语气满是惊讶:“没有吧?”
“真没骗你,千真万确。”
沈倦故意卖关子,“提示一下,第一组的,还跟王睿一个宿舍。”
我看见陆安辰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几秒后,他抬眼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说:“林栀?”
沈倦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安辰却收回了目光,低头盯着桌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我攥着笔的手沁出了汗,心里像被风吹得七上八下——他猜到了是我,可那双曾让我心动的眼睛里,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思?
是惊讶,是抗拒,还是有一丝我不敢奢望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