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烤计划
那份明黄色的和亲诏书像一道催命符，压在破旧的木桌上，也压在人心上。
青禾的啜泣声细若蚊蝇，充满了绝望。
秦允儿的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茫然。
“生路……在这里？”
青禾泪眼朦胧地看着公主手中那些不起眼的干果和种子，又看了看旁边那袋黑乎乎的木炭和削得歪歪扭扭的竹签，完全无法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更无法想象它们如何能对抗皇权，改变和亲的命运。
秦允儿没有多做解释。
她知道，对于一个小接受宫廷规训、认知局限于西方宫墙内的古代少女來说，语言苍白的，唯有实实在在的结果才能粉碎疑虑行动，是现在唯一的语言。
她将采摘回来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放在那张摇晃的桌子一角，与那份昭书形成鮮明对比。
一边是冰冷的皇权意志，一边是充满烟火气的生存掙扎。
“青禾，別跪着了，起來帮忙。”
秦允儿的声音平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把我们昨天省下来的那一小块猪肉和那两棵野菜拿来。”
青禾愣愣地站起來，虽然满心疑惑，但长期以来对公主的服从，以及秦允儿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镇定与权威，让她下意识地照做了。
那块猪肉肥多瘦少，是她们原本计划吃好几天的荤腥；野菜也有些蔫了，是御膳房挑剩下才分到她们这里的。
秦允儿拿起菜刀——这是棲霞殿厨房里唯一像样的兵器，开始将猪肉切成大小不均的小块，又将野菜简单处理。
她的动作谈不上多么娴熟，甚至有些笨拙，毕竟李明哲的灵魂虽然懂烧烤，但亲手切肉的机会并不多。
然而，那份專注和篤定，却让一旁看着的小渐渐的忘了哭泣。
不再多言，认真地学着公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肉块和菜叶穿在竹签上。
虽然穿得歪歪扭扭。
炭火的红光映照着秦允儿沾了些许烟灰的脸庞，她眼神专注，拿起几串穿好的肉串和菜串，小心翼翼地架在铁锅边缘，让炭火的热力均匀地炙烤着它们。
油脂滴落在炽热的木炭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随即腾起一缕带着肉香的青烟，大部分被烟囱吸走。
秦允儿熟练地翻动着手中的肉串，确保它们受热均匀，不会烤焦。
青禾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串在火焰上逐渐变色、蜷曲的肉块。
香气越来越浓郁，那是一种混合了动物油脂焦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勾人馋虫的奇异香料的气味，与宫中御膳房那种精致但刻板的香气完全不同。
当肉串边缘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肥肉部分变得透明微焦时，秦允儿迅速将它们拿起，均匀地撒上刚刚调配好的“秘制撒料”。
粉末接触到高温的油脂和肉面，瞬间激发出更加霸道、更加复合的香气！
孜然那标志性的、略带侵略性的异香与茱萸提供的温和热辣感完美融合，伴随着焦香和咸香，如同一个无形的钩子，首接挠向了人的味蕾深处。
青禾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眼睛瞪得老大。
这味道……太香了！
香得她几乎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
“尝尝。”
秦允儿将一串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串递到青禾面前。
青禾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串颜***人、香气扑鼻的肉，又看了看公主鼓励的眼神，终于接过，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气，然后张嘴咬了一小块。
肉汁在口中爆开，混合着孜然和茱萸的复合香味，以及恰到好处的咸度，还有一丝丝令人回味无穷的、类似辣味的轻微灼热感……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粗暴而首接的味觉冲击，瞬间征服了青禾！
她原本黯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也顾不上烫，三下五除二将那串肉吃得干干净净，连竹签都下意识地嗦了一下。
“公主！
这……这是什么？
太好吃了！”
青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脸上因为美食的满足和内心的震撼而泛起红晕。
她从未想过，食物可以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能让人暂时忘却所有烦恼。
看着青禾的反应，秦允儿知道，她成功了第一步。
她自己也拿起一串品尝，味道虽然比不上前世有各种添加剂和精细调料的版本，但核心的烧烤风味己经具备，在这个调味料匮乏的时代，绝对是降维打击。
“这叫烧烤。”
秦允儿放下竹签，目光灼灼地看着青禾，“而我们，就要靠这个，在宫外活下去，攒够钱，摆脱和亲的命运！”
亲口验证了这“神器”的威力，青禾心中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忐忑的希望。
如果……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卖钱，如果真能像公主说的那样……“公主，奴婢……奴婢跟着您干！”
青禾跪了下来，这次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带着一种找到主心骨的决心，“您说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
秦允儿将她扶起，主仆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同盟关系就此确立。
“好！”
秦允儿目光扫过桌上剩余的材料和那几根光秃秃的竹签，头脑飞速运转，“第一步，我们需要一个绝对保密且能稳定操作的场地，不能在宫里。
第二步，需要解决本钱和原材料供应。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需要一个，能自由出入宫禁的身份和机会。”
计划的骨架己经清晰，但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就在秦允儿和青禾低声商讨着下一步行动细节，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兴奋与对未来的规划中时，殿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略带尖锐的、属于太监的嗓音，由远及近：“栖霞殿是在这边吧？
都给咱家搜仔细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之物！
特别是看看永宁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难处’……”声音的方向，赫然是朝着她们这边而来！
秦允儿脸色骤变！
王管事？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而且听这架势，还不止他一个人！
她猛地看向桌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收拾的烧烤工具、残留的香料粉末，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独特的烧烤气味……“快！
收拾东西！”
秦允儿压低声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