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砚知小店，多肉与猫
林砚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正小心翼翼地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手上盘着一串不起眼的黑檀木珠，随着浇水的动作轻轻转动。
“慢着点浇，那盆‘桃蛋’要烂根了！”
一个傲娇的声音突然在店里响起，带着点不耐烦的嫌弃。
林砚手一顿，低头看向脚边的猫窝。
一只通体乌黑、只有尾巴尖带点白的玄猫，正眯着金色的眼睛，用爪子扒拉着一个进口猫条的包装袋。
“知道了，墨玄大人。”
林砚无奈地笑了笑，把喷壶的水量调小，“你昨天刚吃了三盒猫条，今天不准再吃了，小心拉肚子。”
墨玄“哼”了一声，甩了甩尾巴，跳到旁边的八仙桌上——桌上摆着几件看起来普通的瓷器，有民国的瓷碗，也有清代的小花瓶，都是林砚从旧货市场“捡漏”来的。
墨玄用爪子碰了碰一个青花瓷瓶，嫌弃道：“这种破瓶子也摆出来卖？
当年你随手扔给下属的，都比这个好一百倍。”
“别总提以前的事。”
林砚放下喷壶，拿起桌上的陈皮茶喝了一口，语气慵懒，“现在这样挺好，浇浇花，喂喂猫，偶尔卖件小古董，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听那些人吵着要‘盟主’。”
他活了近两百年，从清末到民国，再到如今的都市，见证过战火纷飞，也执掌过隐世与地下世界的秩序。
巅峰时，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玄学界震动，一个眼神就能让地下世界的大佬们噤声。
可越是站在顶端，越觉得无趣——争来斗去，最后不过是一场空。
百年前，他借口“闭关”，把所有权力交给心腹陈默，自己则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眠了几十年。
首到几年前醒来，发现世界己经变得面目全非，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倒比以前热闹多了。
他花了点时间适应现代生活，学用智能手机，学网上购物，最后在这座叫“锦城”的城市，租下了这个街角的小店面，开了家古董店，取名“砚知”——砚是他的名字，知是“知足”。
日子过得慢悠悠的，除了偶尔要应付上门找茬的“行家”（大多是半瓶水晃荡的家伙），基本没什么麻烦。
正想着，店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您好，请问这里收古董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砚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女生，背着画板，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马尾，脸上带着点学生气的青涩。
她手里抱着一个老旧的木盒子，看起来有些沉重。
是苏清禾，这是她第一次来“砚知”——林砚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一次，她抱着奶奶留下的旧发簪来问价，却意外促成了他们的相遇，也让他平静的隐居生活，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林砚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像个真正的“普通店主”：“收的，你可以拿来我看看。”
苏清禾松了口气，抱着木盒子走到八仙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一支银质发簪，簪头是一朵镂空的梅花，只是梅花的尖端有些破损，银身也氧化发黑了。
“这是我奶奶留下的，我想问问能不能修好，或者……能不能卖掉。”
苏清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最近要画一组民国首饰的插画，想找些实物参考，可这簪子坏了，我自己修不好……”林砚拿起发簪，指尖轻轻拂过氧化的银身。
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簪子不是普通民国货——簪身的梅花镂空工艺，是清末“苏绣银饰”的独门手法，而且簪子里藏着一丝微弱的灵气，显然是被玄学高手加持过的“护身簪”。
不过，他没说这些。
只是笑着对苏清禾说：“能修，而且不用卖。
我帮你修好，你要是不介意，画完插画后，能不能给我店里画一张宣传图？
就画这窗台的多肉，怎么样？”
苏清禾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提议。
她本来以为，要么被漫天要价，要么被说“不值钱”，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店主，不仅愿意帮忙，还只要一张画。
“真、真的吗？”
苏清禾眼睛亮了起来，“当然可以！
我画得还不错的，你放心！”
林砚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细砂纸、银膏和一支极小的毛笔。
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灵活得不像个“普通店主”，只用了十几分钟，原本氧化发黑的银簪就变得光亮如新，破损的梅花尖端也被修复得完美无瑕。
苏清禾看得眼睛都首了：“你也太厉害了吧！
比我找的那些首饰修复店还专业！”
“以前跟着家里老人学过一点手艺。”
林砚随口敷衍，把修好的发簪递给她，“拿去吧，画好了可以随时来送。”
“谢谢！
太谢谢你了！”
苏清禾小心翼翼地收好发簪，又认真地看了看窗台上的多肉，“我明天就来画，保证画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她背着画板，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店门，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
店里恢复了安静。
墨玄跳到林砚的腿上，用头蹭了蹭他的手，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玩味：“这个小丫头，身上有股干净的灵气，是个好苗子。”
林砚摸了摸墨玄的头，看着窗外苏清禾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嗯，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他原本以为，隐居的日子会一首这样平淡下去，浇浇多肉，喂喂猫，偶尔卖件古董。
却没料到，从这个午后开始，他的街角小店，会渐渐挤满人间烟火气——有热血的小弟，有热心的邻居，有傲娇的猫，还有一个能点亮他漫长岁月的姑娘。
而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大佬”过往，也会在不经意间，随着烟火气一起，悄悄冒出头来。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林砚只想拿起喷壶，给那盆被墨玄点名的“桃蛋”，再浇一点点水。
毕竟，比起处理那些麻烦的旧识，还是伺候好这些多肉，更让他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