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总监穿成废柴
他吸溜完最后一口泡面,塑料叉子刮着碗底“刺啦”响——这是这个月吃的第十八箱红烧牛肉味,油星子在那件洗得发皱的“2020年度优秀员工”文化衫胸口洇出圈黄印,就像块擦不掉的耻辱疤。
西十岁,前互联网公司运营总监,三年前疫情裁员名单上的“优化对象”。
投出去的简历堆得能当枕头,回音比小区里流浪猫的踪影还稀。
母亲昨天发来语音:“建国啊,村头砖厂缺个记账的,管吃管住,一个月三千……”他捏着手机贴在耳朵上,喉咙里像堵了团泡发的粉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年踩着全村人的羡慕走进重点大学,如今连回老家都得偷偷摸摸——总不能告诉老娘,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靠啃老本和泡面续命。
踢开脚边堆成小山的外卖盒,林建国踉跄着撞翻了墙角的木箱。
刨子、锯子、墨斗滚出来,在地板上磕出闷响。
这是父亲去年走时留下的木匠家当,老头当了一辈子木匠,临终前还攥着那只黑檀木墨斗念叨:“墨斗定线,做人也得走正路……”那时候他只当是老人的糊涂话,现在看着这些落灰的家伙什,鼻尖突然一酸。
蹲下身捡墨斗,手指蹭过斗身的云纹——是父亲年轻时亲手刻的,纹路里还嵌着经年累月的木屑。
就在指尖碰到墨斗线轴的瞬间,窗外“咔嚓”一声炸雷,夏末的暴雨像天河倒灌,砸得玻璃“噼啪”响。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楼下那根歪歪扭扭的电线杆,火星子“滋啦”窜上墙壁,顺着插座爬进房间。
林建国只觉得手上一麻,墨斗突然发烫,线轴“嗡嗡”转起来,棉线像条活蛇缠上他的手腕。
一股拉力猛地拽着他往上提,眼前的泡面碗、旧沙发、墙上卷边的奖状全拧成了彩色漩涡。
“操!
这是触电还是撞了邪?”
他骂了句脏话,脑子却转得飞快——这场景跟他熬夜看的那些网文也太像了。
只是别人穿越非死即伤,他倒好,摸个老墨斗被雷劈,说出去都得被网友笑掉大牙。
失重感没持续两秒,***先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没等他揉着***爬起来,后脑勺就挨了一闷棍,眼前顿时冒起金星星,混着一股汗馊味和草药的苦味钻进鼻子。
“***的林建国!
喊你三声打水,你挺尸呢?”
粗哑的嗓门在头顶炸响,一只沾着泥的布鞋踢了踢他的腰!
“再装死,老子把你扔后山喂狼!”
林建国眯着眼抬头,先看见一双磨破了边的灰布短褂袖子,再往上是张长满粉刺的脸,额头上还沾着块没洗干净的锅灰。
年轻人手里拎着根碗口粗的木棍,棍头上沾着点新鲜的树皮——看样子刚从树上掰下来的。
周围是几间土坯房,茅草屋顶漏着雨,地上的泥水里泡着几个破木桶。
三个半大孩子蹲在墙角,手里攥着黑黢黢的窝头,啃一口掉渣,眼神里一半是看戏的嘲讽,一半是藏不住的怯懦。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混着雨水砸在铁皮上的闷响,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霉味。
“这……这是哪儿啊?
拍戏呢?”
林建国摸了摸后脑勺,指腹沾到黏糊糊的温热——是血。
不是道具,是真疼。
“拍你娘的戏!”
年轻人又扬起木棍。
“看来上次没把你打醒是吧?
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去后山打水,要么老子打断你这双废腿!”
林建国瞬间清醒了。
他这是真穿越了,而且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看这打扮,十有***是最底层的杂役。
西十岁的人了,在职场被嫌老,穿越了还得挨小屁孩的揍?
他心里把老天爷骂了个遍,身体却很诚实地缩了缩脖子。
这具身体看着十***岁,实则弱不禁风,估计连他以前晨跑的耐力都没有,硬扛纯属找罪受。
“别打别打,我去,我现在就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堆起在职场练了十年的赔笑道:“刚才头有点晕,没听见您喊,是我的错,我的错。”
年轻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会这么快服软,随即嗤笑一声:“算你识相。
记住了,在这杂役院,老子王虎说一不二,再敢耍滑,有你好果子吃!”
“是是是,王哥说得对。”
林建国连忙应着,心里却在吐槽:这小子也就十八岁吧?
搁以前公司就是个实习生,在这儿倒摆起了主管的谱。
他瞥了眼墙角那几个孩子,其中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少年偷偷朝他挤了挤眼,嘴型动了动:“别犟,他表哥是外门的。”
林建国心里有数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估计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跟这王虎对着干,所以才老挨揍。
可惜啊,硬气顶不过闷棍,还是他这“职场老油条”的生存法则管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愣着干什么?
水桶在那儿!”
王虎踹了他一脚,把一根磨得发亮的扁担扔到面前!
“天黑前打满十桶,少一桶,今天就别想沾窝头边!”
林建国捡起扁担,木头被汗浸得发滑,两只木桶底都裂了缝,装半桶水就得漏一半。
他试着挑了挑,肩膀顿时压得生疼——这具身体也太弱了,跟他当年减肥前的体格差远了。
“王哥?”
他试探着问:“后山远不远啊?
我路不熟,别耽误了打水。”
先摸清情况总是没错的。
王虎斜了他一眼:“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
不过你小子别想磨蹭——我表哥赵磊可是外门弟子,昨天还跟我说,最烦你们这些杂役偷懒耍滑。
你要是敢告我的状,我让表哥把你扔妖兽谷去!”
外门赵磊?
林建国心里咯噔一下。
这王虎背后有人撑腰,以后得更小心。
他正想再赔个笑脸,王虎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得他嘴角***辣地疼,咸腥的血味立刻涌了上来。
“打你怎么了?”
王虎揪着他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在这杂役院,五灵根的废柴就配挨揍!
就算打死你,宗门也不会问一句!”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扎进了林建国的心里。
在地球,他因为“年龄超过35”被拒之门外;穿越到这破地方,又因为“五灵根”被踩在脚底。
西十岁的人生,难道就只能这样窝囊下去?
他捂着***辣的脸,看着王虎那张嚣张的脸,一股久违的火气从肚子里冒了上来。
他想起父亲攥着墨斗说“走正路”的样子,想起自己熬夜改方案却被老板说“不够年轻”的委屈,想起母亲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语气。
“我忍你娘的!”
林建国猛地一推,王虎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坐在泥水里,溅了满脸泥点。
“***敢推我?”
王虎又惊又怒,爬起来就要扑过来。
“给我打!
把这小子的腿打断!”
跟来的两个杂役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举着木棍冲了上来。
林建国虽然身体弱,但毕竟活了西十年,反应比这些半大孩子快得多。
他侧身躲开左边那根木棍,顺势抄起身边的空桶,“哗啦”一声扣在右边那弟子头上。
“哎哟!”
那弟子捂着头蹲在地上,桶还套在脑袋上,原地转圈圈。
林建国趁机捡起扁担横在胸前,喘着粗气盯着王虎:“别过来!
真把我逼急了,谁TM也别想好过!”
他的声音有点抖,但眼神里带着股中年人特有的狠劲——那是被生活磨出来的,不是愣头青的冲动。
王虎被他的眼神唬住了,一时没敢上前。
就在这时,天空又“咔嚓”一声炸雷,比刚才那声还响,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林建国怀里的墨斗突然发烫,线轴“嗡嗡”转起来,棉线“嗖”地飞出去,缠住了旁边一棵歪脖子树的树干,把树干勒出道浅印。
“这是……”林建国愣住了,怀里的墨斗还在发烫。
王虎和那两个弟子也看呆了,盯着那根自动缠上树干的棉线,脸色发白——在这修仙的世界里,能自己动的东西,都不是凡物。
林建国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后山跑。
管他什么赵磊师兄,管他什么杂役院,先跑了再说!
怀里的墨斗硌着胸口,却奇异地给了他点底气。
“林建国!
你给我站住!”
王虎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建国跑得更快了,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嘴角的血,又咸又涩。
山路泥泞,他摔了好几个跟头,膝盖***辣地疼,但手里始终攥着那根扁担——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
跑着跑着,他摸到怀里有张纸,掏出来一看,是刚才从墨斗木盒里掉出来的那半张黄纸。
纸页粗糙,带着点松烟墨的味道,上面刻着两个残缺的字,笔画遒劲,是“鲁班”。
纸的边缘还有几道模糊的线条,像是某种工具的设计图。
“鲁班……”林建国心里一动,父亲生前总说这墨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难道真跟木匠鼻祖鲁班有关?
雨还在下,雷声滚滚,远处传来隐约的兽吼。
林建国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看着怀里的墨斗和那半张残页,突然笑了。
失业又怎么样?
穿越成废柴又怎么样?
西十岁又怎么样?
他摸了摸嘴角的伤,又摸了摸发烫的墨斗,心里的慌劲渐渐散了。
父亲说“墨斗定线,做人走正路”,可没说不能走点不一样的路。
林建国把残页塞回怀里,握紧扁担,朝着更深的山林走去。
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不知道这墨斗到底能做什么。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对着简历发愁的林建国,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杂役废柴。
他是林建国,一个活了西十年,还能再折腾几十年的中年人。
这修仙界的日子,他得自己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