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加班加的。你说我一个国企小财务，怎么就猝死了呢？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地府。
阴风阵阵，鬼火憧憧。我面前坐着判官陆判，胡子老长，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翻着生死簿，
头也不抬：“李默，生前做事认真，一丝不苟。”我心想，都猝死了，能不一丝不苟吗？
“经组织决定，”陆判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任命你为庆州城隍。”我懵了。“啥？
城隍？”“对。负责庆州一千万人的生老病死。即刻复活，上任。”我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再睁眼，我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手机显示，距离我猝死那晚，
只过了一小时。得，死了，但没完全死。还升官了。从此，我过上了双面人生。白天，
我还是那个苦逼的国企财务小李。晚上，我是庆州城隍爷。办公地点？我家书房。月初，
我得做新生预算和死亡预算。月末，还得写工作总结。比上班还累！为啥还要去人间上班？
陆判说了，城隍神力源于“人间之力”。得混在人群里，才能汲取力量。说白了，
就是不能脱离群众。我白天对着Excel，晚上对着生死簿。感觉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最刺激的，是审核次日死亡名单。一个个名字，背后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鼠标勾选，
确认，命运就此注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我告诉自己，这是天道轮回，不能手软。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一个名字——窦玲玲。我的手抖了一下。窦玲玲，
我们单位楼下一家咖啡店的店员。笑容很甜，总会在我加班时给我留一杯热美式。
她明天……要死于一场意外。我的鼠标在那个勾选框上徘徊。脑子里全是她的笑脸。
鬼使神差地，我移开了鼠标，没有勾选。我对自己说，就一次，就破例一次。该来的总会来。
几天后，陆判来了。他直接出现在我家客厅，阴气森森。“李默，你动了死亡名单。
”不是疑问，是陈述。我后背发凉。“我……判官大人，我……”“动情了？
”陆判的黑脸看不出表情。我低下头：“是。”陆判沉默了一会，开口：“给你个机会。
去跟那个窦玲玲表白。”我猛地抬头。“她若同意，算她命不该绝，增寿一纪。
”“她若拒绝……”陆判的声音冰冷，“你亲自勾了她的名字。否则，死的就是你。
”我如坠冰窟。这算什么选择？第二天，我揣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去了咖啡店。
窦玲玲依旧笑容明媚。“李哥，老规矩？”我深吸一口气：“玲玲，我……我喜欢你！
”声音小的像蚊子叫。窦玲玲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李哥，
你人很好……但是……我们不太合适。”果然。我条件一般，性格闷，她怎么会看上我。
我勉强笑了笑，落荒而逃。第三天，新闻推送，本市发生一起车祸，
死者窦玲玲……我看着那条新闻，手脚冰凉。是我害了她吗？如果我不曾动那个念头，
她是否本有机会躲过？内心的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又过了段时间。我在死亡名单上，
看到了“付安佩”这个名字。我的心又是一抽。付安佩，我们公司的女神级人物。
市场部的骨干，漂亮，能干，性格也好。虽然交集不多，但每次碰面，
她都会对我礼貌地点头微笑。明天，她将死于一场突发性疾病。我的手，再次不听使唤。
那个勾，我怎么也点不下去。窦玲玲的悲剧重现眼前。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
我又一次，没有勾选。当晚，陆判准时出现。脸色比上次还黑。“李默！你又来？
”我认命地点头。“规矩你懂。”陆判甩袖，“这次是谁？”“付……付安佩。
”陆判眯起眼：“去表白。她若拒绝，你知道该怎么做。”我苦笑：“判官大人，
她……她结婚了。”陆判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考验的就是你的‘情’是否纯粹！去！
”说完，他消失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凌乱。去跟一个有夫之妇表白？这不仅是社死，
这是要遭雷劈的啊！第二天上班，我坐立难安。看着付安佩窈窕的身影在办公室穿梭，
我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眼看就要下班了。我咬咬牙，冲到她工位前。“付……付姐，
能……能跟你聊两句吗？”付安佩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着跟我来到茶水间。“小李，
有什么事吗？”我脸红脖子粗，眼睛盯着地板。“付姐，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说完，
我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审判。拒绝我吧，快拒绝我！这样我就能狠下心勾名字，虽然痛苦，
但至少程序正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偷偷睁开一只眼。付安佩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
有疑惑，还有一丝……羞涩？等等，羞涩？“小李，”她轻声说，
“其实……我也挺欣赏你的。”我：“！！！”什么情况？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她不是应该严词拒绝，然后我含泪执行公务吗？她结婚了呀！女神你人设崩了啊！我懵了。
彻底懵了。付安佩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逗你玩的啦！看把你吓的。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我知道我优秀，但姐已经名花有主啦。好好工作，
你会找到更好的！”说完，她笑着离开了茶水间。留我一个人，风中凌乱。逗我玩的？
那这算同意还是拒绝？陆判！这题超纲了啊！当晚，我战战兢兢地等着陆判。他没来。
第二天，付安佩活蹦乱跳地来上班了。看来，她没事了？我松了口气，但又提起了心。
陆判那边，怎么交代？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我过关了吗？几天后的深夜，陆判终于来了。
带着一阵阴风。“李默，你很好。”他语气平淡，却让我毛骨悚然。“判官大人，
那天的情况是……”“不必解释。”陆判打断我，“她未曾明确拒绝，按规矩，
可视为默认同意。增寿一纪。”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但是！”陆判语气一转，
“你接连为凡人动情，私改生死，已犯大忌！”我腿一软。“念你初犯，且情有可原。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大手一挥。“即日起，剥夺你预审死亡名单之权。
改为‘即时执行’！”“啥叫即时执行？”我有不好的预感。“明日，
你会得到一份‘当日勾决’名单。名单上之人，你需在当日酉时下午5-7点前，
亲自前往，用你的城隍印，‘勾销’其阳寿！”我傻眼了。这不就是让我亲自去当……死神？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份冰冷的名单。只有一个名字：张强。死亡方式：意外坠亡。
死亡地点：他工作的建筑工地。死亡时间：今日酉时前。我看着那名字，手在抖。
亲自去……勾魂？下班时间一到，我揣着城隍印，浑浑噩噩地赶往那个工地。张强，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高空作业。我看到他头盔下憨厚的脸，
听到他跟工友大声说笑，说下班要去给女儿买生日蛋糕。我的城隍印在口袋里发烫。
我该怎么办？走过去，拍他一下？就算勾销了？然后看着他掉下来？我做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酉时要到了。我急得满头大汗。突然，我灵机一动。城隍印！
既然是勾销阳寿，不一定非要接触本人吧？我掏出散发着微光的城隍印，
对着远处张强的方向，隔着虚空，轻轻一“盖”。同时，我在心里疯狂祈祷：意外取消！
意外取消！就在我盖下印的瞬间。张强脚下一滑，真的从高处跌落！我心脏骤停！万幸！
他腰间的安全绳救了他！他被吊在半空，晃来晃去，吓得不轻，但人没事。
工友们七手八脚把他拉了上来。虚惊一场？我愣在原地。是我的祈祷起作用了？
还是城隍印的功能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口袋里的名单微微发热，上面张强的名字缓缓淡去。
任务……完成了？没有死亡，只是完成了一次“险死还生”的命劫？我好像，
摸到了一点bug的门道。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庆州最忙碌的“救火队员”。
每天拿着“当日勾决”名单，奔波在全城各地。名单上的人，我依旧下不去死手。
但我找到了规律。城隍印的“勾决”，似乎更像是一种“命运触发器”。我可以利用它，
在触发死亡命运的同时，想办法制造一线生机！比如，一个注定车祸的老人，
我提前几秒用印，让他鞋带松开蹲下系鞋带，躲过失控的车。一个注定溺水的少年，
我用印瞬间，让岸边的救生圈恰好滚到他落水点。每一次都惊险万分。
每一次都让我心力交瘁。但我救下了他们。陆判再没出现。不知道他是默许，
还是压根没发现我在钻空子。直到那天，名单上出现了我无比熟悉的名字——王经理。
我的顶头上司。一个苛刻、严厉，但……罪不至死的中年人。死亡方式：突发心梗。
地点：公司加班时。时间：今晚。我看着名单，心里五味杂陈。他逼我们加班，
自己也是加班最狠的那个。没想到……晚上，办公室只剩我和他。他还在对着电脑奋战，
不时揉着太阳穴。我捏着城隍印，等待时机。时间到了。我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对准他，
盖下了印。同时，我抓起早就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冲了进去。“经理！你是不是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