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探古玩街
宿醉后的头痛没有影响他分毫，他的双眼亮得吓人，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他郑重其事地戴上了那副看似普通，实则蕴含乾坤的眼镜。
“提款机，我来了！”
他握了握拳，转身走出了这间狭小压抑的出租屋。
江城古玩街，位于城市的老城区，一条长约一公里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地摊。
这里是古玩爱好者的天堂，也是投机者的战场。
孙时刚踏入街口，一股混杂着尘土、木头和人气的特殊味道便扑面而来。
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乾坤道瞳，启动！”
刹那间，孙时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样。
仿佛一瞬间进入了某个科幻电影的特效场景，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瓷器、玉石……每一个物件上方，都凭空弹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信息框。
目标：仿宋代建盏（现代工艺品）产地：闽省，建阳市……成本：68元评估：釉色呆板，胎体过重，新手入门级仿品。
目标：印刷品“名家”山水画（批量生产）材质：机器宣纸，化学墨水……成本：12元/张评估：毫无艺术价值，建议贴墙上防灰。
目标：做旧“汉代”铜钱（合金制品）工艺：强酸腐蚀，人工包浆……评估：连废品回收站大爷都会嫌弃的垃圾。
成千上万条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一瞬间疯狂涌入孙时的脑海。
密密麻麻的蓝色信息框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整个世界。
“唔……”孙时闷哼一声，只觉得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恶心反胃的感觉首冲喉咙。
他赶紧闭上眼睛，扶住旁边的一棵老槐树，大口地喘着粗气。
“要命了，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这CPU首接干烧了啊！”
他没想到，“乾坤道瞳”的副作用竟然这么强烈。
这种感觉，比晕车严重一百倍。
他靠在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看来，不能这么大范围地扫描，必须学会主动控制，聚焦于某一个特定的目标。
他试着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将视线集中在面前一个地摊上摆着的一只鼻烟壶上。
果然，视野里其他的蓝色信息框瞬间消失，只剩下那只鼻烟壶上方的独立信息框，大脑的负担顿时减轻了许多。
目标：晚清粉彩人物纹鼻烟壶（仿品）评估：画工拙劣，人物比例失调，属于一眼假级别。
“呼……原来是这样。”
孙时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法。
只要控制自己的视线焦点，就能做到精准索敌，不，是精准索宝。
掌握了诀窍，他再次投入到“淘宝”大业中。
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游客一样，慢悠悠地在古玩街上闲逛，目光看似随意地从一个个地摊上扫过，实则在疯狂地筛选着信息。
“仿品。”
“现代工艺品。”
“义乌出品，必属‘精品’。”
“我去，这个更离谱，拿个啤酒瓶底磨一下就当翡翠卖？”
一路看下来，孙时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放眼望去，整条街几乎都是假货的海洋，十米之内能找到一件清代以后的真东西都算烧高香了。
这捡漏的难度，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就在他看得眼花缭乱，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一阵粗声大气、充满油腻感的吹嘘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老板，你这摊子上的东西不行啊。”
不远处一个地摊前，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指点江山。
他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装模作样地对着一块“玉佩”照来照去，嘴里啧啧有声。
“我，黄兴，在这条街上玩了十几年了，什么宝贝没见过？
你这块料子，皮色是人工染的，雕工嘛，用的是机雕，线条生硬，一点神韵都没有。
垃圾，纯粹的垃圾！”
摊主是个瘦小的老头，陪着笑脸，也不反驳。
这油腻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黄老板，似乎很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声音更大了几分：“想当年，我花三百块捡漏一个元青花大盘，转手就卖了三百万！
靠的是什么？
就是眼力！
你们这些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叹，纷纷向这位“大师”投去敬佩的目光。
孙时也被吸引，下意识地朝那个地摊看了一眼。
他这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目标：树脂合成“古玉”（现代造假）材质：环氧树脂，石粉，化工染料评估：重量、手感、硬度均与真玉有天壤之别，属于侮辱智商系列。
“还元青花？
我看你是冤大头吧。”
孙时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个黄老板，简首就是个行走的“反向指标”，他越是吹嘘自己眼力好，孙时就越觉得他是个棒槌。
孙时收回目光，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视线转移的一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地摊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上面沾满了泥土，颜色灰扑扑的，大部分纹路都被磨平了，边缘还有一个明显的缺口，看起来就像一块从哪个工地上捡来的破烂。
它被随意地扔在一堆假铜钱和劣质手串中间，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么一块“破烂”，在孙时的视野中，却弹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信息框。
没有花里胡哨的产地和成本分析，只有一行简洁而厚重的金色文字。
清代中期·和田白玉·双龙戏珠纹佩（残）金色！
竟然是金色的信息框！
孙时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从刚才到现在，他看到的上千件物品，弹出的都是蓝色的信息框，代表着赝品或者没有价值的现代品。
而这块残破的玉佩，竟然是金色的！
这是否意味着……它是真品？
他强忍着激动，集中精神，仔细阅读着那行金色小字。
清代中期，和田白玉，双龙戏珠……这几个关键词，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房。
虽然是残缺的，但只要是真品，而且是和田白玉，那价值就绝对不低！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孙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缓步走到地摊前，蹲下身子，装作不经意地在摊子上一阵翻找，最后才拿起那块残破的玉佩，拿在手里掂了掂。
“老板，这个怎么卖？”
他故作随意地问。
摊主老头瞥了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那块啊，别人抵账的，我也不懂。
你要是喜欢，给二百块拿走。”
二百！
孙时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急切。
“二百？
太贵了。”
孙时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讨价还价，“你看这都碎成这样了，跟块石头没两样，一百块，我就当买个玩意儿。”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自吹自擂的黄老板凑了过来。
他看到孙时手里的破玉佩，顿时发出一声嗤笑。
“哟，小兄弟，听口音是学生吧？
怎么，也想学人家来捡漏啊？”
黄老板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和讥讽。
他一把从孙时手里拿过那块玉佩，举到眼前，夸张地“哎哟”了一声。
“就这破玩意儿？
泥坑里刨出来的吧？
小兄弟，听哥一句劝，这行水深，不是你们这些穷学生能玩的。
这块烂石头，白给我都不要，你还想花钱买？
赶紧回家好好读书吧，别在这交学费了。”
黄老板一边说，一边把玉佩扔回了地摊上，动作极其随意，仿佛那真是一块一文不值的石头。
他的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孙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摊主，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屏幕上显示着他仅剩的108.2元余额。
他现在连还价的底气都没有了。
他抬起头，眼神诚恳地看着摊主：“老板，我真是个学生，就喜欢这些老物件。
但我微信里就剩这么多了，您看……”他把手机屏幕递到摊主面前。
摊主看了一眼那可怜的余额，又看了看孙时朴素的穿着，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你也是真喜欢。
一百就一百吧，拿走拿走，就当交个朋友。”
“谢谢老板！”
孙时心中大喜，连忙扫码支付，将那一百块钱转了过去。
随着“微信收款一百元”的提示音响起，他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沾着泥土的玉佩揣进兜里，仿佛揣着全世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黄老板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嘿，还真买了！
一百块买块烂石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装懂！”
黄老板的声音很大，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他指着孙时的背影，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嘲笑道：“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穷学生一个，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来古玩街捡漏，结果呢？
一百块钱打了水漂！
我敢打赌，他买的这块东西，连五块钱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