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缝了十七针
她开始清理伤口，动作很轻，尽量不让他太疼。
“还是老样子，遇到事就自己扛。”
林诗雨拿碘伏棉球擦拭伤口边缘，语气里带着点埋怨，“高中那会儿打篮球骨裂，你都不吭一声。”
“那次是为了帮你们班赢比赛。”
陈夜咧嘴笑了笑，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凉气。
“少贫嘴。”
林诗雨白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更轻了，“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听说江城理工要换校区了？”
“混日子呗，大西了。
换校区也轮不到我这届。”
陈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你呢？
医学院的课应该很重吧？”
“累死了。”
林诗雨叹口气，“每天背不完的知识点，做不完的实验报告。
我爸还老催我考研，说什么本科生没出路。”
陈夜想起来了，林叔叔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对女儿期望很高，林诗雨能在这里实习，跟她爸脱不了关系。
“伤口有点深，得缝几针。”
林诗雨放下棉球，“会疼，你忍着点。”
“比不上当年你爸手疼。”
陈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诗雨手一顿，抬眼看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太小，不懂事。”
“开玩笑的。”
陈夜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想想，咱俩确实不合适。
你是学霸，我是学渣。”
“少来。”
林诗雨低头继续处理伤口，耳根却红了，“你要是学渣，怎么考上江城理工的？”
缝针的过程比想象中快。
林诗雨手法娴熟，几针下去，伤口就被妥善处理好了。
“这几天别沾水，按时换药。”
她边包扎边叮嘱，“狂犬疫苗一定要打全程，可别觉得麻烦就不来了。”
“遵命，林医生。”
“贫。”
林诗雨收拾医疗器械，“对了，你手机号还是原来那个吗？”
“早就换过了。”
陈夜报了号码，林诗雨拿出手机存了起来。
“回头有空一起吃个饭呗，叫上在江城的高中同学。”
她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
“行。”
陈夜站起身，腿还有点瘸，“那我先去打疫苗了，改天联系。”
走出诊室，陈夜靠在走廊墙上，摸出彩票看了看。
命运这东西，***玄乎。
上一世错过的人，这一世就这么撞上了。
打完疫苗己经是傍晚六点多。
陈夜拦了辆车回学校，一路上司机放着本地电台。
“江城第一环城高速，今日正式完工……有了这条环城高速路，将极大改善江城的交通状况…………据本台消息，气象部门预计，近期我市雷阵雨多发，局部地区易内涝，请市民出门注意安全，避开积水地区…………南海Ⅰ号”沉船首次露出水面，出水200余件宋代文物。”
陈夜盯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耳朵里听着车载广播，脑子里却又浮现出那块晶石。
那玩意儿现在融进他的身体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小伙子到了。”
司机提醒道。
江城理工大学东门，熟悉的拱门和保安亭。
陈夜刷卡进门，一瘸一拐往宿舍楼走去。
“***，夜哥你这是去打架了？”
刚推开304宿舍的门，张浩就从电脑前跳起来，夸张地指着他的腿。
“被狗咬了。”
陈夜把包扔到床上。
“狗？”
坐在下铺玩手机的李明抬起头，“现在养狗的人挺多，是得都小心。”
“晦气，半人高得大狗，呼的一下就扑过来，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咬着了，”陈夜脱掉外套丢床上，“不过也就那样，几板砖下去，死球了。”
“吹牛逼吧你。”
王凯从厕所出来，裤子还没提好，“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
“信不信随你。”
陈夜懒得解释，躺到床上，“对了，有人借我点钱吗？
治伤花超了，手头紧。”
“又花光了？”
张浩翻了个白眼，“上次借你的两百还没还呢，你问李明要去，他有钱。”
“这次不一样，医药费花超，不借点后面两针狂犬疫苗都接不上趟了，等我月底家里生活费寄来就还。”
“行吧，我生活费还有多，三百够不够？”
李明钱包里拿出三张红票票递了过来。
王凯提好裤子走过来，上下打量陈夜：“真被狗咬了？
狗那玩意儿咬人可凶了，咬上就不松口，我表哥以前也被咬过，缝了七针。”
“我缝了十七针。”
陈夜伸出腿给他们看。
三个人凑过来，看到那圈纱布，张浩吹了声口哨：“行啊夜哥，这伤够硬核的。
晚上咱哥几个给你庆祝？”
“算了，我得静养。”
陈夜摆摆手，“你们去吧，记得给我带份盒饭。”
“得嘞。”
夜幕降临，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
陈夜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感受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温热。
月底等英超比赛结束，他就能拿到那笔奖金了。
然后呢？
他闭上眼睛，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林诗雨的脸。
算起来，他和林诗雨算是青梅竹马，初中的时候他俩也是同班，因为两家离得近，所以放学经常一起走，平常也玩到一块。
不过那会年纪小，对谈恋爱也没啥概念，等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就不一样了，晚上宿舍熄灯后，漂亮的女生就是男生宿舍夜聊的最主要话题，于是陈夜对爱情有了启蒙，男女那点事也搞清楚明白了。
再加上边上同学起起哄，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可能是太熟的缘故，什么表白之类的话反倒是说不出口了，话不出口，两人的心意却是心照不宣。
高三快毕业那会，鉴于两人的成绩，大学必定是考不到一起的，陈夜曾一度鼓起勇气，准备毕业前，把话说清楚。
结果林诗雨他爸发现了他俩的猫腻，果断的辣手摧花，情绪一激动，差点一巴掌呼到陈夜脸上，搞得两人噤若寒蝉，发誓一定以学习为重，全力以赴应对高考，绝不东想西想，瞎搞西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高中毕业后两人各奔东西，距离远了，联系也就少了，最后的那点念头也就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