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中介手里接过这间公寓钥匙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市中心,精装修,
家电齐全,月租只要一千五。唯一的缺点是,上一任租客“死”在了里面。
中介小哥反复跟我强调,不是凶杀,不是自杀,就是普普通通的猝死。
一个在互联网大厂上班的程序员,连续加班一个月,没扛住,睡梦中就过去了。“哥,
这房子真没问题,就是因为这事儿,房东才降价急租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派出所查档案。
”他拍着胸脯,一脸真诚。我当然信,在这个城市,能用一千五租到这样的房子,
别说只是死过人,就算里面住着个天天开派对的恶鬼,我也愿意跟它做邻居。我叫周明,
一个标准的“沪漂”,毕业三年,工作换了八份,存款只有四位数。
前女友因为我买不起一个名牌包,跟一个能给她买一个名牌包的男人走了。我的人生,
就像这间房子的上一任租客,随时都可能猝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所以,我需要这个便宜。
签合同,交钱,拿钥匙,我当天就搬了进去。房子很好,南北通透,阳光充足。
装修是时下流行的性冷淡风,黑白灰的色调,看起来干净又高级!
我几乎是哼着小曲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的。除了卧室里那张两米宽的大床,
我几乎把所有家具都换了个位置,试图抹去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所有痕迹。然而,
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第一晚,我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
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吹气。那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味,
像是某种女人的香水。我猛地睁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我安慰自己,是白天搬家太累,出现了幻觉。可第二天早上,
当我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的时候,却在洗手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头发。
黑色的,发梢带着一点微卷,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显然是刚掉不久。我的头发是寸头,
而且我从不染烫。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那甜腻的香味瞬间又窜回了我的鼻腔。
难道……这房子里还有别人?我立刻检查了所有门窗,都从内部反锁得好好的,
没有丝毫被撬动的痕迹!我又把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衣柜、床底、储物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别说人,连只耗子都没有。
也许是中介或者房东在我入住前请的保洁阿姨留下的?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我把那根头发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我找了一份新工作,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那间便宜的公寓,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
但那些奇怪的事情,并没有消失。有时候,我下班回家,会发现沙发上的抱枕换了位置,
明明早上出门前是竖着放的,回来却横躺在那里。有时候,我放在冰箱里的可乐,
会莫名其妙地少一罐。最诡异的一次,我深夜赶稿,口干舌燥,想去厨房倒水,客厅没开灯,
我摸黑走过去,却一脚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我吓了一跳,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照,
发现地上竟然是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那拖鞋不是我的,也不是我买的,
它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我每天行走的路径上,仿佛是有人刚从脚上脱下来,
随意地扔在了那里。我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一次,
我没有再自己骗自己,这间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我立刻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房东是个声音听起来很和善的大爷,我叫他王大爷。电话接通后,
我把最近发生的怪事一股脑全跟他说了。我以为他会惊讶,或者指责我疑神疑鬼。没想到,
王大爷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小周啊,年轻人,不要想太多。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这房子我租出去好几年了,
从来没出过问题,上一个租客,就是那个程序员,不是也住得好好的吗?要不是加班太狠,
也不会出事。”“可是王大爷,我真的在家里发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女士拖鞋,
还有长头发!”我急切地强调。“哦……”王大爷拖长了语调,
“可能……是上个租客的女朋友留下的吧,他们小两口感情挺好的,以前经常住在一起。
可能搬家的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也正常。”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那她为什么会回来啊?她没有钥匙啊!”“谁知道呢,
或许是找了开锁公司?或许是……她觉得这里还有她留恋的东西吧。
”王大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小周,听大爷一句劝,安心住着,
这房子风水好,对你事业有帮助,别胡思乱想,早点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王大爷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我,反而让我更加毛骨悚然。
什么叫“她觉得这里还有她留恋的东西”?难道是那个猝死程序员的女朋友,因为思念过度,
半夜偷偷潜回他们曾经的爱巢?这个想法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活生生的人,
比鬼魂更可怕。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去物业调取了楼道的监控。监控录像很长,
我快进了好几天,终于在三天前的凌晨两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及腰,她没有走电梯,而是从楼梯间上来的!
她径直走到我的门前,没有掏钥匙,也没有找开锁的,而是把手轻轻地贴在了门上。下一秒,
让我汗毛倒竖的一幕发生了。我的房门,那扇我每晚都会检查三遍、确认已经反锁的防盗门,
竟然“咔哒”一声,自己开了。那个女人就那样,像回自己家一样,推门走了进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又走了出来,手里什么也没拿,关上门,消失在了楼梯间的黑暗里。
我反复播放那段录像,心脏狂跳,她到底是怎么打开门的?我把这段视频拷进手机,
决定报警,但转念一想,警察会相信吗?一个女人把手放在门上,门就自己开了?
他们只会觉得我精神有问题。我决定自己解决,我买了一个最高级的智能门锁,
带指纹、密码和人脸识别功能。我还买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门口安装好。做完这一切,
我才稍稍安心。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诡异程度。装好门锁的第二天晚上,
我正在洗澡,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我们家没有钢琴。我瞬间关掉花洒,
屏住呼吸。那琴声没有停,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很优美,但在此情此景下,
却显得格外阴森。我裹上浴巾,抄起浴室里最坚硬的武器——一根通马桶的挐子,
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客厅的灯关着,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琴声,
就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我慢慢靠近,只见电脑屏幕上是一个音乐软件的界面,
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虚拟键盘上飞速弹奏。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挐子扔出去。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远程操控?黑客入侵?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电脑屏幕上,
一个聊天窗口弹了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头像,一个女孩的背影。她发来一句话:“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的电脑上?”我愣住了,你的电脑?这明明是我的电脑!我上个月刚买的!
我壮着胆子,坐到电脑前,手指颤抖地打字:“你又是谁?这是我的家,我的电脑。
”对方几乎是秒回:“你的家?这里是梧桐路 88 号 1204 室,
我和我男朋友李哲的家,你到底是谁?”梧桐路 88 号 1204 室。
这正是我现在的地址。而李哲,就是那个猝死在这里的程序员。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我正在和一个“鬼”聊天?一个以为自己还活着的,
死去程序员的女朋友的“鬼”?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林晓。”“林晓,你听我说,”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
“李哲他……已经不在了,这里现在是我住。”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下线了。
然后,她发来一串文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进我的眼睛里。“你胡说!
阿哲昨天还给我弹了这首曲子!他说这是为我写的,等我们结婚的时候要在婚礼上弹给我听!
你到底是谁?你把他怎么样了?”昨天?我浑身一僵,李哲明明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难道弹钢琴的不是林晓,而是李哲的“鬼魂”?
他以为自己还活着,还和女朋友在一起,每天用我的电脑,为她弹奏爱的乐曲?而林晓,
也同样困在这个时间的幻觉里,以为她的爱人还陪在身边?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猛地合上电脑,拔掉了电源。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电脑上弹出的任何消息框,
都会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不敢回家。我在公司磨蹭到深夜,最后一个离开。走到楼下,
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拐进了旁边 24 小时营业的网吧。
我需要一个有人的地方。我在网吧开了一个包厢,登录了那个许久不用的聊天软件。
林晓的头像果然是灰色的。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我知道你不信,
但李哲真的已经不在了。我是这里的现任租客,我叫周明。”我没指望她会回复。
可就在我准备关掉窗口的时候,她的头像竟然亮了起来。“我不信。”她回复道,
“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看。”“你要过来?”我吓了一跳。“明天下午三点,
在你们楼下的咖啡馆见,你把他……也带上。”带上他?带上谁?李哲吗?
我怎么带一个鬼魂去见她?“我做不到。”我回复。“你必须做到。”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你不来,或者不带他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去找你,用你想象不到的方式。
”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我别无选择。第二天下午,
我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可以看到公寓楼下所有进出的人。
两点五十九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长发及腰,身形纤细,
和我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身影一模一样。她就是林晓。她径直走进咖啡馆,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她走到我对面,坐下,没有点任何东西,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但里面充满了悲伤和……警惕。“他呢?”她开口,
声音比在网络上听起来更清冷。“他……”我语塞了,“他来不了。
”林晓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随即又变得锐利起来:“你骗我。”“我没有!”我急忙解释,
“林晓,你冷静点听我说。李哲他真的……在一个多月前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就死在我们现在住的那个房间里,这是警察的死亡证明,你可以去查。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从中介那里弄来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推到她面前。林晓只是瞥了一眼,
便移开了目光。“我不看。”她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昨天晚上,他还给我弹了钢琴,
他说他很想我。”“那不是他!”我几乎是吼了出来,“那不是他!
那是……那是某种我无法解释的现象!也许是他的灵魂,也许是什么别的东西,
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咖啡馆里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林晓却依旧平静,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住进去之后,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比如,你会不会突然哼起一首你从没听过的歌?
会不会下意识地想做一些你以前从不会做的事?会不会……在某个瞬间,
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我最近做饭,总是习惯性地多放一勺糖,可我以前明明是无辣不欢。
我想起我前几天路过一家琴行,竟然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在一架钢琴前坐下。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琴键的那一刻,一段陌生的旋律竟然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当时琴行的老板还大为惊叹,问我学了几年琴。可我根本就没学过钢琴!我还想起,
有一次我在梦里,梦见自己抱着一个女孩,在黄昏的海边散步。那个女孩的脸很模糊,
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头发的香气。那味道,和我在公寓里闻到的甜腻香味,一模一样。
而我,周明,一个谈了三年恋爱,连海边都没跟前女友去过的屌丝,
怎么会有这样浪漫的记忆?看着我惊骇的表情,林晓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晓晓,这首曲子是我为你写的,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