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镇，小杏村。
现在是美好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早已吹遍整个神州大地，但对着小杏村这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来说，时代的春风并没有照拂到他们。
虽然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很多，但大多数人家还是穷得只能勉强吃饱饭，最常吃的东西就是馒头咸菜，只有家中有客人来了才会炒几个鸡蛋。
江小鱼家就是这贫穷小山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他们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时候连稀的也喝不上。
“江小鱼，你下课跟我来一趟。”
江小鱼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她知道江小鱼家里的情况不太好，但是学校今天已经催了，钱再不收齐她也很为难。
江小鱼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收起手上的课本，跟着老师到办公室。
“小鱼，怎么样，你下学期的课本费带来了吗？”
江小鱼两只手背在身后，左手扣右手手指，惭愧的低头：“还没有，李老师，我爹他……”
“明天必须带过来了，其他班级都交齐了，小鱼，你回去跟你爹好好说说，这是读书的钱，是好事，你成绩又这么好，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江小鱼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了李老师的问题，只能讷讷的说：“我知道了，李老师。”
“行了，你回去吧。”李老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也想帮这个女学生，说实话，江小鱼长的漂亮，性格又好，成绩也不错，她很喜欢。
可是李老师自己家里也很拮据，她每个月只有十六块钱的工资，除去交给家里的，还要养小孩，实在很难再拿出钱来帮她。
江小鱼回到家中，她爹还是不在，估计又去哪个酒友家喝酒去了。她从面缸里舀出小半瓢玉米麸麸，兑上井里打的凉水，烧了一锅稀饭糊糊。
她刚把锅从灶台上掐下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鱼，小鱼~你快出来！”
是同学王笑笑的声音，小鱼一只手拿着盛饭的铁勺，快步走到门口：“咋了王笑笑，是又忘记作业了吗？”
王笑笑上气不接下气：“小鱼，你爹跟人打牌又输了，听说没钱还，要……要……”
江小鱼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焦灼：“要怎么？你快说呀！”
“要把你卖给祁屠夫抵债！”
江小鱼脑袋里闪过祁屠夫那张脸，一脸横肉，右脸上有个很长的刀疤，而且年纪和他爹一样大，还是个鳏夫，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吧，你没听错？”
王笑笑气急败坏：“我听得千真万确，趴在门缝上听的，你不相信算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江小鱼一把拉住她：“别走，我相信你。我爹他……欠了多少钱？”
王笑笑一听江小鱼相信，又回过身来：“听他们说有500多块。”
江小鱼突然感觉双手脱力，手一松，铁勺掉到了地上。
她急忙弯腰去捡，被王笑笑拉住了身体：“别管勺子了，你快跑吧，不然他们就要过来抓你了。”
江小鱼这才回过神来，五百块钱，就连他们村最有钱的祁屠夫家里也没有五百块钱吧，她爹怎么能输这么多？
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问她爹要三块钱，明天好歹把书本费交了，现在可怎么办？不但交不了钱，恐怕她连书都没得读了。
江小鱼没有了主意，在这个村里，人人都认识，一打听就能知道她躲在哪，出了这个村，她一个人也不认得，孤身一个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江小鱼忽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绝望，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
她摇摇头对王笑笑说：“笑笑，明天你帮我告诉李老师，我以后都不能去上学了。”
王笑笑怔住了：“难不成你真要嫁给那祁屠夫？他儿子都比你大！”
江小鱼露出一丝苦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爹他……也有苦衷，我求求他，也许他还……”
她对江耀东还抱着一丝期望，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总不会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王笑笑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晃动她的身体。
“你醒醒啊，小鱼，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了！我们逃跑吧！我带你去镇上我一个堂哥家里，我姑姑人特别好，一定会收留你的！”
江小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望，她将信将疑：“真的？”
王笑笑抓过她手里的饭勺，一把扔在地上：“走，我们现在就去，我们跑快点，两个小时就能到。”
江小鱼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跟着王笑笑一起走。
夜晚有些黑，路又长又远，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拉着手，一会快一会慢，跌跌撞撞跑到一片玉米地里。
晚上的风很大，刮到地里声音变得可怖起来，像是怪物在呼啸。
“小鱼，你害怕吗？”王笑笑扯着江小鱼的袖子，声音有些迟疑。
江小鱼看着一脸惧色的王笑笑，心里动摇起来：“要不我们回去吧，是我连累了你。”
“不行，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现在天太黑了，我不认得路。我们在这里等天亮再去我姑姑家。”
江小鱼点点头，她们一起钻到玉米地的深处，蜷缩在一起。
开始两人还不敢睡，等到时间长了王笑笑实在有些撑不住，靠在江小鱼身上睡着了。
江小鱼屈膝抱着双腿，静静地等待天亮。
现在是美好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早已吹遍整个神州大地，但对着小杏村这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来说，时代的春风并没有照拂到他们。
虽然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很多，但大多数人家还是穷得只能勉强吃饱饭，最常吃的东西就是馒头咸菜，只有家中有客人来了才会炒几个鸡蛋。
江小鱼家就是这贫穷小山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他们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时候连稀的也喝不上。
“江小鱼，你下课跟我来一趟。”
江小鱼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她知道江小鱼家里的情况不太好，但是学校今天已经催了，钱再不收齐她也很为难。
江小鱼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收起手上的课本，跟着老师到办公室。
“小鱼，怎么样，你下学期的课本费带来了吗？”
江小鱼两只手背在身后，左手扣右手手指，惭愧的低头：“还没有，李老师，我爹他……”
“明天必须带过来了，其他班级都交齐了，小鱼，你回去跟你爹好好说说，这是读书的钱，是好事，你成绩又这么好，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江小鱼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了李老师的问题，只能讷讷的说：“我知道了，李老师。”
“行了，你回去吧。”李老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也想帮这个女学生，说实话，江小鱼长的漂亮，性格又好，成绩也不错，她很喜欢。
可是李老师自己家里也很拮据，她每个月只有十六块钱的工资，除去交给家里的，还要养小孩，实在很难再拿出钱来帮她。
江小鱼回到家中，她爹还是不在，估计又去哪个酒友家喝酒去了。她从面缸里舀出小半瓢玉米麸麸，兑上井里打的凉水，烧了一锅稀饭糊糊。
她刚把锅从灶台上掐下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鱼，小鱼~你快出来！”
是同学王笑笑的声音，小鱼一只手拿着盛饭的铁勺，快步走到门口：“咋了王笑笑，是又忘记作业了吗？”
王笑笑上气不接下气：“小鱼，你爹跟人打牌又输了，听说没钱还，要……要……”
江小鱼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焦灼：“要怎么？你快说呀！”
“要把你卖给祁屠夫抵债！”
江小鱼脑袋里闪过祁屠夫那张脸，一脸横肉，右脸上有个很长的刀疤，而且年纪和他爹一样大，还是个鳏夫，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吧，你没听错？”
王笑笑气急败坏：“我听得千真万确，趴在门缝上听的，你不相信算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江小鱼一把拉住她：“别走，我相信你。我爹他……欠了多少钱？”
王笑笑一听江小鱼相信，又回过身来：“听他们说有500多块。”
江小鱼突然感觉双手脱力，手一松，铁勺掉到了地上。
她急忙弯腰去捡，被王笑笑拉住了身体：“别管勺子了，你快跑吧，不然他们就要过来抓你了。”
江小鱼这才回过神来，五百块钱，就连他们村最有钱的祁屠夫家里也没有五百块钱吧，她爹怎么能输这么多？
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问她爹要三块钱，明天好歹把书本费交了，现在可怎么办？不但交不了钱，恐怕她连书都没得读了。
江小鱼没有了主意，在这个村里，人人都认识，一打听就能知道她躲在哪，出了这个村，她一个人也不认得，孤身一个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江小鱼忽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绝望，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
她摇摇头对王笑笑说：“笑笑，明天你帮我告诉李老师，我以后都不能去上学了。”
王笑笑怔住了：“难不成你真要嫁给那祁屠夫？他儿子都比你大！”
江小鱼露出一丝苦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爹他……也有苦衷，我求求他，也许他还……”
她对江耀东还抱着一丝期望，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总不会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王笑笑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晃动她的身体。
“你醒醒啊，小鱼，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了！我们逃跑吧！我带你去镇上我一个堂哥家里，我姑姑人特别好，一定会收留你的！”
江小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望，她将信将疑：“真的？”
王笑笑抓过她手里的饭勺，一把扔在地上：“走，我们现在就去，我们跑快点，两个小时就能到。”
江小鱼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跟着王笑笑一起走。
夜晚有些黑，路又长又远，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拉着手，一会快一会慢，跌跌撞撞跑到一片玉米地里。
晚上的风很大，刮到地里声音变得可怖起来，像是怪物在呼啸。
“小鱼，你害怕吗？”王笑笑扯着江小鱼的袖子，声音有些迟疑。
江小鱼看着一脸惧色的王笑笑，心里动摇起来：“要不我们回去吧，是我连累了你。”
“不行，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现在天太黑了，我不认得路。我们在这里等天亮再去我姑姑家。”
江小鱼点点头，她们一起钻到玉米地的深处，蜷缩在一起。
开始两人还不敢睡，等到时间长了王笑笑实在有些撑不住，靠在江小鱼身上睡着了。
江小鱼屈膝抱着双腿，静静地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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