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府为奴
即使后来沈顾看见女儿房里挂着的花灯，想要开口问这花灯的由来，也被沈青敷衍过去了。
沈顾自己是武将，即使再粗中有细，也总有思虑不周之处，女儿家又是一贯的娇养，半点不可含糊。
他可以把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武艺，可对于女儿却总是束手无策。
他希望沈芷跟平常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要总是到外面抛头露脸。
可是沈芷却总是不受管束，经常偷偷跑出去，女儿家独自出门，他很是放心不下，几次三番说教都不听，又舍不得责骂，实在是头疼。
妻子过世得早，他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长大，小时候还好，现在长大了，孩子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老父亲越发觉得自己不中用了。
兄妹二人互相包庇，经常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有时候瞒着沈顾偷吃偷玩，沈顾知道了只能说两句。
再后来，沈顾察觉，这两兄妹不止是小动作瞒着他，就连心中有什么想法也瞒着不让他知道了。
尤其是沈芷，小姑娘家的心思本就难猜，偏偏女儿又不肯跟他讲。
可沈芷越是不肯跟他讲，他就越是无法放心，总觉得女儿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芷儿还没起来？”
沈顾今日不用到宫里当值，晨起在院子里散步，逛了半日都不见女儿的身影，不禁皱了眉头。
“如此贪睡，成何体统？”
沈青陪在一旁，赶紧掩饰，“妹妹昨夜见爹爹迟迟未归，等了很晚，今日才睡得久一些。”
“等我？”
沈顾看破他的心思，“你这个哥哥要是真心疼她，就别跟着她瞎胡闹，在家里贪睡也就罢了，要是养成了习惯，日后嫁到婆家去，还是如此没有礼数，可是要吃大亏的。”
沈芷己有婚约，去年许了安郡公之子，徐南辰。
两家只是定亲，距离完婚之日还远着呢。
沈青心里嘀咕着，以后嫁去郡公府便要讲礼数守规矩，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倒不如让妹妹在家时多自在一些。
毕竟贪睡也不是多大的罪过。
沈青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敢出言反驳，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估计得把老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
沈青低头不说话，倒是让沈顾更气了，“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有没有。”
沈青尴尬一笑，当即转了话题，“孩儿是在想前几天让林叔去买几个新奴仆，今天就该买回来了，要不分给妹妹两个？”
沈顾沉思片刻，“也好，多找几个人陪她，免得我总是担心。”
他看了一眼沈芷房间的方向，似是灵光一闪，蹬着靴子往外走去，“给芷儿的仆人我要亲自挑选，免得混入什么奸邪之辈。”
沈顾说完便大步流星走了，沈青还留在原地，困惑不解，“奴仆都是林叔挑选过的，怎么可能会有奸邪？”
沈顾父子谈论之时，一个衣裳破旧之人偷偷摸摸地翻进了沈府的围墙，高墙大院，翻进来费了些许力气，脚下刚站稳，身后猛然被抽了一鞭子。
他做贼心虚地转身，一只脚撤后了半步，己经做好了被人当场捉获的准备。
待转过身时，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家，气势汹汹地拿着鞭子站在面前，他正打算逃走，那老人家又抽一鞭，结结实实打到他身上。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就算翻墙出去也没有用！”
老人家指着他骂骂咧咧，“既然做了奴仆就要守规矩，别想着逃出去做天涯孤鸟，当心摔死你。”
他呆愣地站着，被老人家用力一推，撞上了一群与他一样身上脏兮兮的人。
老人家手拿鞭子，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威胁道：“我们沈府不比别家，在这里当奴仆只要好好守规矩，不要动歪心思，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最起码月银都会按时发，但是若是动了歪心思……”老人家忽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们老爷可是羽林卫的大将军，他的刀连鬼都怕，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人群中有几个胆子小的，己经被他这句话吓得发抖，看到自己的恐吓很成功，老人家才心满意足地把狰狞的面目收了回去。
沈青从后面走了上来，忍不住偷笑，“看来林叔用爹爹的名号教导新来的奴仆，己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当众被抓了包，老管家浑身僵硬地回头，只见一脸严肃的沈顾正看着自己，当即腿软得跪了下去。
“老爷，我……”“行了。”
管家还没解释，就被沈顾打断，“我来是想给芷儿挑两个奴仆。”
沈顾放眼在那堆奴仆中扫了一眼，不甚满意地啧了一声，“怎么全是男子？
看着还都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沈青：“刚被林叔吓过，如今亲眼见了爹爹，只怕要被吓傻了。”
老管家慌张地站了起来，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指着一个瞧着较为顺眼的人说道：“老爷，这个怎么样？”
沈顾上下打量了许久，那人看着与年纪不大，虽然身上并不干净，眉眼之间却无一丝杂质，在其他人都被吓得手抖脚抖时，他除了有些惊慌，倒也算是沉稳了。
“看着倒是不傻，不过伺候芷儿的人，过于滑头也不行。”
明白了沈顾的顾虑，老管家连忙说道：“这个人刚刚被我抽了两鞭子，也不躲，倒也不像是会偷奸耍滑之人。”
沈顾闻言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过了许久才觉得可行，“让他收拾干净，芷儿若是出门给她带着，平日里不可到她院子里去。”
“是。”
老管家应下，转身对那人说，“算你运气好，能去伺候小姐。”
沈顾刚要走，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对了，你叫什么？”
沈顾如鹰般注视着眼前人，仿佛在警告他好好守规矩。
那人迎着沈顾的目光，有些露怯地避开了对视，不知是不是沈顾的警示起了作用，他有些心虚，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叫……柳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