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萍抱着一本厚厚的诗集，站在客厅回廊下，目光频频望向门口。
青砖铺就的庭院里，石榴花正开得热烈，殷红的花瓣坠着晶莹的露珠，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景致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将那处纸页捻得发皱。
“如萍，站在这里做什么？
风大，仔细着凉。”
方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刚从尔豪的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尔豪刚换下的衬衫，准备送去洗衣房。
如萍转过身，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漾开温柔的笑意，将诗集抱得更紧了些：“没什么，就是想着书桓哥哥说过，喜欢这本里的几首诗，我找出来想给他看看。”
方瑜了然地点点头，眼底带着几分如萍察觉不到的不屑：“书桓这几日怕是忙着报社的事，你要是急着给他，不如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我……我怕打扰他。”
如萍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羞涩，“书桓哥总是那么忙，既要顾着报社的稿子，还要陪依萍，我哪好再给他添麻烦。”
她说着，声音轻轻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方瑜见她这副模样，连忙违心说道：“你别多想，不过说的也是，书桓忙着哄依萍呢。”
“依萍那么优秀，又那么有才华，书桓哥眼里，应该只有她吧。”
她这话看似自怨自艾，实则句句都在试探。
她觉得方瑜性子温和，不擅揣摩这些儿女情长的弯弯绕。
方瑜只当她是单纯的羡慕与不安，便耐心劝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你也很好啊，温柔善良，又体贴人。
书桓心里自有分寸的。”
“分寸”二字，如萍听在耳里，心里却泛起别样的滋味。
她要的从来不是分寸，而是书桓哥眼里独有的偏爱。
正说着，门口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如萍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就迎了上去。
果然，何书桓穿着一身挺括的浅灰色西装，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难掩俊朗。
“书桓哥！”
如萍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诗集递了过去，“我找了好久，才翻到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本诗集，你看看是不是这本？”
何书桓愣了一下，随即接过诗集，指尖触碰到如萍微凉的手指，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如萍，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如萍仰头望着他，眼神清澈又带着浓浓的依赖，像藤蔓一样缠绕过来，“书桓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进屋喝杯热茶歇歇？”
“不了，我还要去找依萍。”
何书桓下意识地拒绝，可话刚说出口，看到如萍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又掠过一丝不忍。
他知道如萍对自己有情，可他从未想过要越界，只是这份不忍，总是让他难以彻底推开她。
“找依萍姐啊……” 如萍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那你……那你路上小心。
对了，书桓哥，我前几日做了些饼干，是你喜欢的蔓越莓口味，你要不要带上，路上吃？”
不等何书桓回答，她己经转身跑进屋里，片刻后拿着一个精致的油纸袋出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他手里：“刚烤好没多久，还脆着呢。
依萍姐怕是不会做这些，你带着垫垫肚子也好。”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执拗。
何书桓看着手里温热的油纸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黄油香气，那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味道。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这样，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可如萍那份纯粹的心意，让他无法硬起心肠。
“谢谢你，如萍。”
他终究还是收下了，语气软了下来，“那我先过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
如萍立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书桓哥，你一定要记得吃啊，要是觉得好吃，我下次再做给你。”
“好。”
何书桓点点头，转身准备上车，却又被如萍叫住了。
“书桓哥！”
如萍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手帕，递给他，“你上次不小心把帕子落在这儿了，我洗干净熨好了，你拿着。”
何书桓接过手帕，那是他常用的一方白色手帕，边角绣着小小的“桓”字，确实是他上次来陆家时不小心落下的。
他没想到如萍会这么细心，心里又是一阵复杂。
“麻烦你了。”
他低声道。
“不麻烦，能为书桓哥做点事，我很高兴。”
如萍的声音轻柔，眼神里的依赖几乎要溢出来，“书桓哥，依萍姐性子烈，有时候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你要是心里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听你说。”
她的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何书桓心上。
他和依萍最近确实常常争吵，依萍的尖锐和强势，让他感到疲惫。
而如萍的温柔体贴，像一杯温水，熨帖着他烦躁的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心里涌起几分愧疚，却又忍不住被这份温暖吸引。
他没有明确拒绝她的示好，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匆匆上了车，发动汽车离去。
透过车窗，他看到如萍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身影单薄，眼神里满是不舍。
何书桓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会给如萍错误的信号，让她以为还有希望。
可每次面对如萍那双清澈又带着依赖的眼睛，他就狠不下心来彻底拒绝。
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就不会伤害到她，却忘了，模糊的边界，才是最伤人的利器。
汽车驶离陆家老宅，何书桓打开油纸袋，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想起如萍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想起依萍骄傲倔强的脸庞，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愈发混乱。
而陆家老宅里，如萍看着何书桓的车消失在巷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
她知道书桓哥心里有依萍姐，可她也相信，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坚持，总有一天，书桓哥会看到她的好。
她转身回到屋里，方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如萍这样执着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接下来的日子里，如萍更是变着法子接近何书桓。
今天借口自己在家无聊，让他陪自己去书店买书；明天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让他帮忙送些药品；甚至会在他和依萍约会的地方“偶遇”，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说着恰到好处的话，既不显得刻意，又能自然地插入他们之间。
何书桓一次次地被她的“理由”打动，或者说，是被自己的不忍打动。
他会陪她去书店，耐心地为她挑选书籍；会开车为她送药，叮嘱她好好休息；会在“偶遇”时，温柔地和她交谈，甚至会因为依萍对如萍的冷淡而责备依萍。
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在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如萍，却不知他的每一次回应，每一次温柔，都像种子一样，在如萍心里生根发芽，让她对这份感情愈发执着。
而他的边界模糊，也让依萍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那道隐藏在他们感情里的裂痕，正在悄然扩大。
这天，何书桓因为报社的一篇稿子出了问题，被主编批评了一顿，心情格外郁闷。
他没有去找依萍，反而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陆家老宅。
如萍看到他来，惊喜不己，连忙拉着他进屋，为他倒了杯热茶，又拿出自己刚烤好的小蛋糕：“书桓哥，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何书桓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里的郁闷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忍不住将工作上的烦恼说了出来。
如萍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安慰他几句，语气温柔又体贴，没有丝毫抱怨，也没有像依萍那样会反驳他、指责他。
“书桓哥，你己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
如萍握着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相信你。”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那份坚定的依赖，像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了何书桓。
他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下意识地握紧了她。
那一刻，他忘了依萍，忘了自己的初心，只沉浸在这份无需设防的温柔里。
而他不知道，这一次的越界，己经为日后的决裂，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如萍感受到他回握的力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终于有了回应。
只要再努努力，书桓哥就会彻底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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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方瑜性子温和，不擅揣摩这些儿女情长的弯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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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二字，如萍听在耳里，心里却泛起别样的滋味。
她要的从来不是分寸，而是书桓哥眼里独有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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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桓哥，你己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
如萍握着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相信你。”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那份坚定的依赖，像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了何书桓。
他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下意识地握紧了她。
那一刻，他忘了依萍，忘了自己的初心，只沉浸在这份无需设防的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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