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后手中最锋利的刀，为她铲除异己，执掌后宫。＞她承诺等我二十五岁便放我出宫，
许我自由。＞却在期满前夕赐我一杯毒酒：“你知道的太多，哀家不能留你。
”＞我笑着饮下毒酒，在她耳边轻语：“娘娘忘了，我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另外，
您的秘密，我已写成百封信件，明日便会送达各位藩王手中。”＞太后惊恐倒地时，
我踏着鲜血走出宫廷。＞这京城的天，该换一换了。琉璃盏中，酒液澄澈，
映着顶上繁复的藻井，也映出太后吕雉身边掌事宫女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青鸾，来。
”太后吕雉的声音总是那样，带着一种被岁月和权力浸润后的温和，
底下却是磨砺了千百遍的冷硬。她斜倚在凤座软垫上，指尖蔻丹鲜红如血，
点了点那杯被亲自斟满的酒。“你跟了哀家十年，为哀家分忧解难，辛苦了。今日，
哀家便为你饯行，圆你出宫逍遥的心愿。”殿内焚着昂贵的苏合香，青烟袅袅，
氤氲了吕雉眼底深处那一抹难以察觉的精光。殿宇深阔，金砖墁地，
两侧垂手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凝神，如同没有生命的木雕。青鸾缓缓抬起头。
她穿着一身最寻常不过的宫女服饰，靛蓝的衣料，颜色甚至有些发旧，衬得她面容过分素净。
唯有那双眼睛，黑得沉静，深得慑人，仿佛蕴藏着无尽寒渊。她看着那杯酒，
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那弧度太浅，淡得像是烛光一晃而过的错觉。她起身，步态平稳，
走到御座前，躬身，双手接过那只琉璃盏。指尖触及杯壁，微凉。“谢太后娘娘恩典。
”她的声音也是平稳的，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吕雉看着她，
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一瞬，笑容愈发慈和：“喝了它，明日，你便是自由身了。
”自由？青鸾心底冷笑。这宫墙之内，何来真正的自由。有的，只是刀俎和鱼肉，
猎手和猎物。而她，当了十年最锋利的刀，如今，也要被彻底销毁了。她举起杯，
没有半分迟疑，在吕雉凝视的目光中，将那澄澈液体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诡异的甜腥。空盏放回托盘，发出清脆一声轻响。
吕雉眼底那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终于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卸下重负的轻松。
她摆了摆手，像是要挥走一件旧物：“罢了，你知道的太多，哀家不能留你。安心去吧，
你的家人，哀家会好生抚恤。”“家人？”青鸾忽然抬眸，直直看向吕雉，
那双沉静的眼此刻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带着一点近乎残忍的讥诮，“娘娘是指，
十年前就被您借着肃清逆党之名，满门抄斩的沈家吗？”吕雉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
瞳孔猛地一缩。而青鸾，已一步踏前，逼近凤座。她的身形依旧挺拔，
没有丝毫毒发应有的痛苦踉跄。她俯身，凑到吕雉耳边，
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轻缓却字字诛心的声音低语：“娘娘忘了，
当年您为了让我能替您试毒，遍寻天下奇药，硬生生将我炼成了百毒不侵之体。
这杯‘牵机’，滋味尚可，只是火候差了些。”吕雉霍然起身，
动作猛烈得带翻了小几上的香炉，香灰倾覆，弥漫一殿。她指着青鸾，
保养得宜的手指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
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和惊骇：“你……你……”青鸾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执掌天下权柄、此刻却惊慌失措的太后，唇边的笑意终于不再掩饰，
冰冷地绽开。“另外，”她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欣赏着吕雉眼中迅速堆积的恐惧，
“娘娘这些年的秘密——如何鸩杀先帝宠妃，如何构陷忠良，如何与外臣勾结，
挪用边关军饷，甚至……您那位养在宫外的‘侄儿’的真实身份，每一桩，每一件，
我都已写成百封信件，交由可靠之人保管。”她微微一顿，看着吕雉踉跄一步，
几乎站立不稳，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明日辰时，这些信件，
便会准时送达各位镇守边疆、手握重兵的藩王手中。想必，他们会对这些陈年旧事，
非常感兴趣。”“不——！！！”吕雉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
那声音撕破了长乐宫虚假的宁静。她猛地朝青鸾扑来，形同疯妇，却被青鸾轻巧地侧身避开。
“来人！拿下她！给哀家将她碎尸万段！！”吕雉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殿外的侍卫闻声而动，甲胄碰撞声骤起。青鸾却看也不看那些涌来的侍卫，
她的目光依旧锁在吕雉身上，冰冷，且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漠然。在侍卫冲入殿门的瞬间，
她手腕一翻，一枚乌黑的令牌滑入掌心，其上浮雕的暗色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暗龙令在此！”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所有侍卫动作一滞，
“见此令如见先帝！退下！”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敢上前。这暗龙令，
乃是先帝暗中组建、直属于皇帝的秘密力量的信物，他们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此刻见这宫女手持此令，气势凛然，不由得心生忌惮。趁着这短暂的凝滞，青鸾再不回头，
转身便向殿外走去。步伐从容，背脊挺直，踏过倾洒的香灰，
踏过吕雉因极度惊恐和绝望而瘫软在地的身影，
踏过那象征无上尊荣却已沾染尘埃的凤座投影。殿外，夜色浓重，无星无月。
沉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身后那片华丽的牢笼和即将到来的滔天混乱。
宫檐下的风灯在她素净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深吸了一口宫墙外清冷的空气，
抬眸望向那吞噬一切的沉沉黑暗，眼底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
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绝和蓄势待发的锋芒。十年蛰伏，刀口舔血，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沈家的血债，她十年为奴的屈辱，该一一清算了。这京城看似固若金汤的天，
是时候该换一换了。长夜未尽，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的巨响，
像是碾碎了某个时代的尾音。青鸾没有回头。夜风卷着宫墙深处腐朽又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吹动她靛蓝的衣袂，猎猎作响。长街空旷，远处传来巡夜卫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铠甲摩擦，
带着森然的金属质感，正朝着长乐宫方向急速而去。吕雉的尖叫和嘶吼，
想必已经惊动了整个宫廷。她步履不停，身形在浓重的夜色里化作一道迅捷的影，
避开几处明晃晃的灯笼光，专挑宫墙投下的阴影疾行。脚步落在冰凉的石板上，悄无声息，
却又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十年。她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
像一株寄生在权力巨树上的藤蔓，看似依附，
实则早已将根系悄无声息地探入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汲取着秘密和养分，
等待着破土而出的这一天。袖中，那枚暗龙令的棱角硌着腕骨，带来清晰的痛感，
也提醒着她手中仅存的、却足以撬动时局的筹码。先帝临终前，将这枚令牌秘密交予她，
或许，那位看似昏聩的帝王，早已看穿了吕雉的野心，
也看透了她这把“刀”终有一日会反噬。前方就是通往西华门的甬道，
那是宫女、杂役出入的宫门，守备相对松懈。然而此刻，
甬道入口处却多了两倍于平时的守卫，火把将那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人人面色凝重，
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果然，反应够快。青鸾脚步一顿，
隐在一处宫殿拐角的暗影里，目光冷静地扫过那片区域。硬闯是最愚蠢的选择。
她的视线掠过不远处高耸的宫墙，墙头覆着深色的琉璃瓦，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没有迟疑，
她身形一折，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绕到宫殿侧面，那里有几株年份久远的老树，虬枝伸展，
几乎触到宫墙。她深吸一口气，足尖在粗糙的树干上几点，借力腾挪，
动作轻盈利落得不像个深宫女子，不过几个呼吸间，人已如一片落叶，
悄无声息地翻上了高耸的宫墙。伏在冰冷的瓦片上，她向下望去。墙外是另一重天地，
更鼓声遥遥传来，民居的灯火零星点缀着沉睡的京城。宫墙之内，
是即将沸腾的混乱；宫墙之外，是未知的杀机，也是她筹谋已久的战场。她毫不犹豫，
纵身向下一跃！夜风在耳边呼啸，靛蓝的衣袍在风中鼓荡。落地时，她顺势一个翻滚，
卸去下坠的力道，毫发无伤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这里是一条僻静的巷弄，
堆放着杂物，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与一墙之隔的宫廷奢华，判若两个世界。但她知道，
危机并未解除。吕雉掌控朝堂多年，爪牙遍布京城，此刻恐怕早已下令封锁各处城门，
严加盘查。她必须在天亮前，找到第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并启动她布下的第一枚棋子。
根据记忆，她迅速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小巷，避开偶尔走过的更夫和醉汉。约莫一炷香后，
她在一家看似寻常的当铺后门前停下。门楣上挂着一块旧牌匾，写着“汇通”二字，
字迹斑驳。她抬手，用一种特殊的节奏，轻轻叩响了门板。三长，两短，再三长。
门内寂静了片刻，随即，门栓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门后打量着她。
当看清她身上那身宫女服饰和她平静无波的脸时，门后的呼吸明显一滞。“风雨如晦。
”门内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带着试探。“鸡鸣不已。”青鸾对答如流，声音平稳。
门立刻被拉开，一个穿着伙计短褂、身形精干的中年男子闪身出来，迅速将她让进门内，
又警惕地探头看了看巷子左右，才重新将门关紧、落栓。院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照亮了男子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愕和激动。“小姐！您……您真的出来了！
”这间“汇通当铺”，是沈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未被吕雉彻底清查到的暗产之一，
也是青鸾或者说，沈青鸾多年前就暗中布置下的联络点之一。眼前的男子，
是沈家的旧部，名唤沈忠。“忠叔，长话短说。”青鸾打断他，目光锐利，“宫里此刻已乱，
吕雉必定会全力搜捕我。我们时间不多。”“是，小姐！”沈忠立刻收敛情绪，神色凝重，
“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信鸽已于日落前全部放出，最迟明日午时，各路藩王便能收到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