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凌霜江枫羽的其他类型小说《万人嫌为奴后,她携太子登后位江凌霜江枫羽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雪歌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院墙能阻挡住视线,却无法拦住声音。江枫羽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意,即便已经很压制,没有在江允德面前喊出来,可他还是不自己语气高昂。他的话,被江凌霜听了个清清楚楚。江凌霜靠在门框上,宛如呆滞,直到外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她还是没有缓过来。她呆呆站着,心中一片空荡,只有耳边,江枫羽的话仿佛还在响。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招数,竟引得蒋霖尘说出这番话,好重的心机。我看,她就是贼心不死,还想嫁去,分瑶儿的宠爱。两句满腔热火的话,却宛如冬日寒冰,打磨成箭,刺了她一个浑身冰凉。她站到太阳西沉,丫鬟端了一盆热水来,见她呆站着,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在屋门口站着呢?如今风凉,仔细吹冻着了。”丫鬟把热水放下,想要搀扶她。可一有外力,江凌霜就站不住了,不受控制地往...
江枫羽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意,即便已经很压制,没有在江允德面前喊出来,可他还是不自己语气高昂。
他的话,被江凌霜听了个清清楚楚。
江凌霜靠在门框上,宛如呆滞,直到外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她还是没有缓过来。
她呆呆站着,心中一片空荡,只有耳边,江枫羽的话仿佛还在响。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招数,竟引得蒋霖尘说出这番话,好重的心机。
我看,她就是贼心不死,还想嫁去,分瑶儿的宠爱。
两句满腔热火的话,却宛如冬日寒冰,打磨成箭,刺了她一个浑身冰凉。
她站到太阳西沉,丫鬟端了一盆热水来,见她呆站着,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在屋门口站着呢?如今风凉,仔细吹冻着了。”
丫鬟把热水放下,想要搀扶她。
可一有外力,江凌霜就站不住了,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几步。
直到被抵在墙上,她才站稳。
丫鬟吓了一跳:“小姐,您没事吧?”
江凌霜摇了摇头。
“没事。”
只是,站太久了,腿有些麻了。
她弯了弯身,想揉揉腿,却一碰就疼。
她小心掀开衣角,发现小腿满是青紫,冻伤还没好,青紫又添上,看着吓人。
丫鬟惊呼一声。
“小姐,这怎么回事?”
江凌霜眸光一暗,摇头。
“无事。”
她只是,没有被喊起身罢了。
丫鬟却急急拉着她坐下,心疼地看着她的腿。
“这怎么能是没事呢?”
“瞧瞧小姐你的腿,都成什么样子了......”
冻伤遍布,青青紫紫,哪里像是个小姐的身子?比起下人还不如。
她看着腿,左瞧右瞧,眼中含泪。
“奴婢去要冻伤汤药,掺在小姐的浴汤里,泡一泡,能好得快些。”
“小姐等等奴婢,很快的。”
她说着,急急就往外面跑。
江凌霜抬手想拦,却已经来不及。
她缓缓把手放下,声音无奈。
“身上不只是冻伤,还有开裂的伤口,是碰不得水的。”
她随手掀开衣袖,映入眼帘的就是被冻到开裂的胳膊。
尤其是手指。
平常藏在衣袖下,也看不清楚,如果有人细看,便会发现,她的指尖全都开裂,宛如干涸的土地,稍动力气,就会露出殷红的肉,流出血来。
她抿了下唇,又把衣袖给放下。
丫鬟的动作很快,拿了药来,又烧了一大锅的水。
“小姐,哪怕身上有伤,不能碰热水,可这冻伤却不能再缓,不然,以后身子发痒,睡觉都不得安稳。”
她笑着道。
“再说,还有奴婢呢,不能泡澡的地方,奴婢给你拿热巾子擦,沾了药的水,不疼的,擦一擦也舒服。”
江凌霜摸了摸身上。
的确,她有些天没洗澡了,说不嫌弃是假的。
只是,她习惯了。
洗澡又疼,就越发不敢想了。
如今看着清澈的水,她到底拗不过丫鬟,缓缓点头。
“好。”
水烧好了,屋里热气蒸腾。
她缓缓解开衣裳。
丫鬟脸上的笑,在看到她浑身遍布的伤痕时,就僵住了。
她身上很瘦,干瘦的皮囊上,像是被用刀割了千万下,密密麻麻的伤痕下,还有各种创伤,还有青紫红肿的冻伤。
她身上,竟没一处好地儿。
丫鬟眼眶红了。
“小姐,你......”
江凌霜没说话,只是到了要下浴盆时,犯了难。
她脚上也是冻伤,开裂露肉。
如果下水,哪怕这是药浴,也疼得刺骨。
最终,是她坐在浴盆边,丫鬟拿着厚巾子,一点点给她擦拭。
“小姐,疼吗?”
丫鬟小声问。
江凌霜摇头。
她习惯了这样的疼,如今不用挨打,还能养伤,她只感觉舒适。
丫鬟却看着密密麻麻的伤口,哭了又哭。
她牵起江凌霜的手,看着上面的裂口,又是眼眶发红。
“小姐,瑶小姐要出嫁,按京城规矩,做为姊妹,您是要亲手绣个帕子给她的,可您这手......”
丫鬟小声说道。
“奴婢也会绣花,奴婢替您绣了吧。”
江凌霜一顿,把手收了回来。
“不行。”
“我得自己来。”
不然,她找丫鬟替绣,被江楚瑶知道了,怕是有得闹了。
丫鬟一急:“这怎么行?”
江凌霜语气坚定。
“只能我来。”
她虽然不好绣,但从现在开始,一点点绣,到随礼那天,总能交出去的。
丫鬟无奈,只能依了她。
她手冻伤了,又开裂,穿针引线都难,还是丫鬟帮她固定了帕子框,她才能一点点绣。
绣花针细小,稍有不慎,就会刺进指尖。
她指尖本就开裂,刺进去,疼得她身子发颤。
在随礼那天,她堪堪把花绣完,指尖早已鲜血淋漓。
她在雪白的帕子上,绣了幅雪梅图。
望着雪梅图,她神色恍惚。
或许是经历多了,这幅雪梅图,比起她曾经手未受伤时绣的,还要好。
第二日,江府热闹非凡,和江楚瑶交好的世家女,都来送礼了。
江楚瑶坐在软榻上,拉着江夫人的手,软声道。
“母亲,今日是我的好日子,妹妹不会没绣东西给我吧?”
“那我可不依。”
她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让人感觉是在说玩笑话。
知道,她这一句,却让屋里人都随着看向江凌霜。
“早听说,这位霜小姐性格孤僻,难道,对自己的姐姐,也如此不留情么?”
“哎,她当初,才是蒋霖尘真正的未婚妻,心有不忿也是正常。”
“那看来她是不高兴这桩婚事的啊。”
闲言碎语间,江凌霜自若地坐在位置上。
她在衣袖里一摸,从衣袖里拿出一方手帕。
正是那副绣了雪梅图的。
“这是,我的贺礼。”
她起身,语气客气道。
人声戛然而止。
有人夸赞道。
“这雪梅图不错。”
“绣得真好看,想必花了一番功夫。”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江夫人也是脸色大好,连忙拍了拍江楚瑶的手:“快接着啊。”
江楚瑶看着那一张雪梅图,脸色已经变了,如今看着江夫人眼底的赞赏之意,更是脸色发青。
只是,她很快就缓和了,笑着接下来。
“绣得真好。”
“多谢妹妹。”
暗卫又接着道:“想来,他们是接到了陛下赐封江凌霜姑娘为郡主的旨意,这才急急把人接来,日后,江姑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男人眸光深邃,把毛笔放下,声音平缓。
“那不一定。”
暗卫一怔。
“虽然赐封之事隐蔽,但江家人知道她是郡主,难不成还敢欺辱?”
男人一拂衣袖,又换了张干净的宣纸,弯身拿着毛笔在上面写。
“人生最大的难处,不是处境艰难,而是妄自菲薄,江家龙潭虎穴,她若撑不起来,哪怕封她公主,也是步步维艰。”
暗卫低头:“那,咱们可要......”
男人眸光一暗,声音也低沉起来:“恩怨两清,不能再招惹她,不然,适得其反。”
他顿笔,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了一个“命”字。
他黑眸定定,落在那个字上,良久,又抬手,用毛笔把字毁个干净。
......
江府。
翠微阁。
经过几日的打扫,翠微阁已经干净了不少。
只是,时间还是在院里留下了痕迹,譬如地上开裂的石砖,譬如斑驳的墙面。
只是,比起之前,这已经好太多了。
下人又送了一些柜子架子来,也不知是从哪儿搜集来的,陈旧不说,风格也不搭,但至少都是能用的东西。
江凌霜从天亮忙到天黑,一连四日,才收拾妥当。
第四日午间,她坐在屋里,身子缩在屋内唯一的木椅上,伸手烤着小炉里的炭火。
屋外,江允德沉默再三,还是走了进来。
“霜儿。”
江凌霜看见他,微微一怔,立刻起身行礼。
“奴婢见过江.大人。”
江允德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怔住了。
奴婢?
江.大人?
记忆里,这丫头总是笑容灿烂,喊他爹爹。
哪怕惹了祸,也是吐吐舌头,一脸愧疚但又自信:“爹爹肯定不舍得罚霜儿的,对吧?”
可......
江允德眼中有些复杂,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有失望,又气愤,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可他有什么错?
是江凌霜错了!
对,他没错!
想清楚后,江允德脸色一冷。
“好一个奴婢。”
“你是存心让我不痛快,亏我还满心为你打算。”
江凌霜微微抬头,看着他。
他说的这个打算,是什么?
三年磋磨,她早已不对他们抱有期望。
可听到他这样说,冰封的内心还是有了一丝龟裂。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黯淡的眸子已然浮上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在这样的希冀下,江允德一拂衣袖,冷着声音道。
“你当初,不是很喜换蒋霖尘么?”
“可如今,他已经跟瑶儿有了婚约,两人情意深厚,总不好因为你,强行把婚约改了。”
他顿了顿,看着江凌霜,宛如施舍般开口。
“别觉得我没帮你,你也知道,你如今的名声,想嫁高门,难如登天,我已经与他商定,等你姐姐出嫁那日,你随着一同嫁去,就当一个贵妾,他会待你极好的。”
江凌霜在听到“贵妾”那两个字时,眼中就一暗。
裂开一丝的内心快速合拢,再没有一丝破绽。
她笑了笑,一双眸子黑漆漆的,宛如最浓重的夜色。
“贵妾?”
“江.大人以我为女,却使女当妾,不怕落人口舌么?”
她抬着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江允德看着她的视线,微皱了眉。
“这还不是为了你。”
他叹息一声。
“若你名声好些,有别人肯娶你,我又何必如此忧愁?”
江凌霜缓缓垂眸。
他的忧愁,是她不能出嫁,会影响家族名声。
而不是......她的名声。
“可我不愿意。”
良久,她缓缓开口。
江允德一愣,转而有些怒意。
“什么?”
“你还不愿意?”
“那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做他的正妻?”
“你也不看看,你配......”
冰冷的话语还未说完,江凌霜就继续说道。
“不仅是我不愿,陛下也不愿。”
一句陛下,成功打断了江允德的话。
江凌霜看着他,一字一顿。
“江.大人之女,可以为妾,可当朝郡主,绝不行。”
她起身,从屋内拿出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又跪下,举着圣旨给他看。
她低垂顺眼,只是配上这动作,无端嘲讽。
“虽然陛下赐封之事没有宣扬,可圣旨还,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陛下都未曾说我什么,江允德就要让我为妾,难道不是打了陛下的脸么?”
江允德看着圣旨上的字,脸色微白。
衣袖下,他拳头紧握。
两个人目光相撞,电光火石之间,江凌霜又顺从地把头低了下去。
江允德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而他走后,江凌霜才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她看着江允德离开的背影,耳边又回响起他曾经的话。
“霜儿乖,以后,爹一定对霜儿更好......”
江凌霜猝然移开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翠微阁外,江允德刚一出去,迎面就是江枫羽。
他握着拳,连行礼都忘了,走到江允德面前,急声问。
“爹,管家说,你要让她嫁给蒋霖尘当贵妾?”
“你心疼她,难道就不心疼瑶儿吗?”
“她若嫁去,定会给瑶儿使绊子,以后,瑶儿的日子定不顺遂。”
他看着翠微阁,眼中复杂又嫌恶。
“普天之下的男儿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就是要蒋霖尘?”
“瑶儿和蒋霖尘两情相悦,你让她嫁去,毁了瑶儿不说,她难道就能得到蒋霖尘的宠爱了?”
“爹,儿子求你,放下这个心思吧。”
江允德缓缓说道。
“不是她要蒋霖尘,这事,是蒋霖尘提出的。”
“是蒋霖尘想娶她为贵妾,我思量她名声受损,左右也嫁不出了,不如就遂了蒋霖尘,也遂了她的心愿。”
“虽然是妾,但左右嫁出去了,还是她曾喜欢的,是好事。”
江枫羽大怒,又压抑着火气,不敢吼叫。
“好事什么?”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招数,竟引得蒋霖尘说出这番话,好重的心机。”
“我看,她就是贼心不死,还想嫁去,分瑶儿的宠爱。”
江枫羽一时情急,甚至拉住了江允德的衣袖。
“爹,这件事,不能做啊。”
“你不会,应了她吧?”
江允德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复杂。
“她......”
他转头,望着翠微阁的门院,声音恍惚。
“她不愿意。”
江枫羽一怔。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皱眉。
“做出这种勾引的事,又不愿意了,装什么?”
但,没成就好。
江老太太已经等了她小半个时辰。
可真正到门口时,江楚瑶却来了,她眼神暗茫闪烁,温柔的脸庞浮现犹豫:“妹妹,你稍后进去可千万要小心,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再哭,若哭晕过去,就不好了......”
又来了。
果然,她说了这话之后,江枫羽立刻皱眉,扫了一眼身姿纤薄看着便病病歪歪的江凌霜,声音毫不犹豫。
“你隔着门和祖母磕两个头就是,免得给祖母过了病气。”
可看着眼前这扇门,江凌霜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祖母,最疼爱她的祖母啊,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求人去找她,江楚瑶害怕她见到自己,便想尽办法阻拦。
可他们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伤......
她咬唇看着那扇门:“我进去隔着帘子与祖母说两句话。”
江枫羽皱紧了眉:“江凌霜,祖母刚醒过来,你懂事一点。”
这时,屋里却传来一阵异动:“是霜儿吗?”
江枫羽立即严厉地看了一眼江凌霜,示意她自己退下。
江凌霜眼眶却已经红了,哽咽出声:“祖母......”
里面立即一些窸窣动了起来,丫鬟们低呼:“老夫人,慢一点。”
江枫羽脸色微变,一把拽住江凌霜的手腕:“你先退下,等祖母情绪好些了再来。”
他拽的力道很紧,让江凌霜忍不住拧了眉痛呼一声,小脸儿苍白地回头看她,嘴唇都快失了血色。
江枫羽一愣,看到那一截掀开的衣袖,青紫的鞭痕、烫伤的疤痕,新伤旧痕遍布。
只是一截皓腕便有这样深的伤口,其他地方又还有好皮肉吗?
江枫羽心中钝痛,一时间呼吸都急促起来,心中杀意沸腾。
那些人、竟然对他的妹妹动手,当初拐走她时,就猜不到她出身富贵吗?竟然如此、竟敢如此!
里面的人却已经出来了,见这一幕霎时大怒:“还不快给我放手!”
“啪”地一下,江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打在江枫羽手上!
“祖母......”江楚瑶低呼一声,立即过去扶住江枫羽。
江老太太那皱纹遍布苍老的面容上却满是冷意:“我要和霜儿说话,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开我这院子!”
江楚瑶心底暗恨,咬着唇看着江老太太。
江枫羽脚下却踉跄一步,白着脸道:“走吧。”
祖母已经见到江凌霜,不可能再送回去了。
很快,门口只剩祖孙二人。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深深的沟壑好像又在脸上添了几条,看着更加苍老了。
可就是这样苍老的一个人,站在她身旁半点也不曾后退。
江凌霜知道自己不该哭,不该在现在还惹祖母伤心,可她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声音还没出来便已泣不成声:“祖母,孙女不孝,让您这么大年纪还为孙女操心。”
江老太太眼中也流下两行浊泪,枯瘦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颤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祖孙二人相拥而泣,旁边的丫鬟亦是暗暗抹泪。
当初江夫人夫妇执意要接江楚瑶进府做大小姐的替代品时,老夫人便不同意,可木已成舟,江楚瑶入府,阖府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二小姐为此受了多少委屈?
那时老夫人还好着,总是为二小姐做主,可后来老夫人身子不好了,得了离魂症,一睡就是好多年。
二小姐被赶出去时,她们心里都为二小姐叫冤,好在现在老夫人醒了,二小姐也回来了......
“外面天凉,老夫人,您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二小姐的身子啊。”丫鬟们抹着泪,连忙笑着把人扶进去了。
祖孙二人相拥哭了半晌,江凌霜才慌忙擦去她的眼泪,哄了她半晌,二人才终于止住了泪。
江老太太终于平静下来,又颇为担忧地看着她:“你知不知晓,霖尘那孩子今日上门下聘来了。”
江凌霜默然一瞬,点头。
曾经蒋霖尘是她最最喜欢之人,每每见他,自己都会扬起最高兴的笑脸,欢喜而热情地主动上前去挽他的胳膊,唤他一声霖尘哥哥,可他也只会冷冷推开自己的手。
她一直以为是他性子如此,可在他见到江楚瑶后,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软,她就明白。
不是他生性如此,而是人不对。
纵然她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江老太太苍老的声音满是和蔼:“你若仍放不下他,祖母做主,把你的婚约换回来。”
她声音坚定,却不知门外的人浑身一僵。
江楚瑶眼底划过浓重的恨意,没听清江凌霜说了什么话,只无声冷笑,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了江夫人的院子,她眼底的恨意皆化作了泪,泪眼涟涟扑到江夫人怀里:“娘,祖母、祖母说要将我和霖尘哥的婚事还给妹妹。”
......
而此时,蒋家聘礼都被抬进府中,蒋霖尘随江允德去了书房。
两家婚事早定,下聘之后,便要商议婚期了。
可今日江凌霜回来,两人都有些恍惚,商议得漫不经心。
说到黄历上的时间时,蒋霖尘忽然顿住了。
他脑海中不断地闪烁着今日江凌霜的模样,比起从前,她如今瘦了许多,性子也变了许多。
曾经自己若是主动和她说一句话,她眼角眉梢里便是藏不住的欢喜。
可今日,她却木然地仿佛一尊雕像,没有丝毫情绪,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陌生。
“霖尘。”江允德声音里有些不愉。
蒋霖尘却忽然道:“二小姐为奴多年,江.大人可想好了今后如何安置她?”
江允德默然一瞬:“安置?她做了三年奴婢,京中的好人家怕是不好再嫁。”
蒋霖尘却面不改色道:“不如婚约照旧,二小姐以贵妾为名留在我的后院,同她姐姐,有个照应,也算全了二小姐的脸面。”
江允德骤然抬手。
与此同时,京中一处装潢低奢华贵的院落。
院中枯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衣,研墨提笔,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暗卫无声落下:“主子,江凌霜姑娘死而复生,今日回府了。”
狼毫猝然停住,一滴极为浓重的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江凌霜正要说些什么,把环儿护下来。
江枫羽的声音自外传来。
“干什么吵吵嚷嚷的?”
他一来,厨房的那些人,宛如有了主心骨。
原本跪在地上的老嬷嬷,立刻爬了起来,穿过人群,跪到了江枫羽的面前。
“公子,老奴要跟您告状啊。”
她一下就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好不凄惨。
江枫羽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围的人也连忙往两边避开,露出了站着的江凌霜还有环儿。
江枫羽看到江凌霜,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又看了看环儿一身的脏污,顿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环儿开口,老嬷嬷就哭天喊地起来。
“公子,你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若是得不到一个公正,老奴不如死了算了。”
“老奴在江府,也算是一个老人了,从年轻时候被江家收留,如今这一大把年纪,几乎是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江家,一大把年纪,也算是得了几分脸面,可没想到,临老,却要被一个小辈如此侮辱。”
老嬷嬷哭着,又跪在地上叩头。
“若是公子不给老奴做主,老奴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活得这般屈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小辈凌辱。”
江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在乎名声二字。
即便是府上的家眷,存心苛待,那也是让人看笑话,只有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江枫羽即便不耐,如今也温和着脸色,把老嬷嬷亲自搀扶了起来。
“老嬷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这样委屈?”
他耐着性子,缓声询问道。
“我见你也头发斑白,已是有了年纪的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寻死觅活的啊。”
老嬷嬷站起了身之后,仍旧低着头,擦着眼泪。
不为人知的地方,她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颤抖着声音说道。
“回公子的话,老婆子我,是专门在厨房里负责打扫,收泔水的。”
“闲来就在厨房里帮厨,切切菜什么的。”
“今日,翠微阁的丫头来了,口口声声说我们苛待她家小姐。”
“她不依不饶,还想要走瑶小姐的汤。”
“老奴不过就是争执了几句,她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老奴活了一大把年岁了,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欺辱过,一时不甘,就打了她几下,她倒好,等到霜小姐来了,瞬间哭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奴欺负了她。”
老嬷嬷说着,又哭了两声。
“如今,霜小姐势必要护着她的下人,老奴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几回打?”
“求公子救救老奴,让老奴免了这死罪吧。”
她说着,大有又要跪下来的意思。
江枫羽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江凌霜。
“江凌霜,你的下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你怎么把她骄纵成这样?”
江凌霜看着他,抿了下唇。
“公子......”
话还没有说完,江枫羽就冷笑了一声。
“如今你的身份,是府上的小姐,你一口一个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恶心我么?”
“再者说,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连一声哥哥都不愿意喊?”
江凌霜沉默了一下,低声喊了一句。
“哥。”
这话一出,江枫羽的面色平和了一些。
可他脸上仍旧带着怒意。
“我还以为你是多大气的人,怎么如今,刁难起奴才来了,你不是不知道名声的重要......”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说,只是话里话外,仍旧是斥责之意。
江凌霜抬脸看向他。
“哥,从始至终,你只听了这老嬷嬷的一面之词,你可有听别人的话?”
“你就这么武断的相信了她,你就这么确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相吗?”
江枫羽愣了一下。
老嬷嬷眼珠子一转,立刻朝屋里的人喊了一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咱们准备给霜小姐的饭菜拿出来,让公子好好看看。”
厨房的人连忙点头,把刚刚准备的饭菜端了出来。
红木托盘上,放着四菜一汤,看着很是规矩妥帖。
老嬷嬷指着托盘上的饭菜,满脸的委屈。
“公子,您瞧瞧,这饭菜还差吗?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一碗粥。”
“虽算不得是极好的菜品,但是,老奴也不至于遭这一顿打啊。”
江枫羽皱了皱眉,看向江凌霜,有些烦闷了。
“你到底要什么?”
说着,他看着江凌霜仍旧是一身素衣,笑了,笑得嘲讽。
“你在别人面前,口口声声都不要,可是到了这些奴才面前,倒是什么都想要,这些饭菜你还不满足,你也没你说的那么清高嘛。”
环儿有心想为江凌霜说话,可是哽咽着,却说不出来。
她死死的拉着江凌霜的衣袖,一抽一抽地说:“小姐,不是这些......饭菜,都是剩的,在屋里。”
江凌霜点了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也没有跟江枫羽理论,转头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看到江凌霜过来,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小姐,您怎么进来了?”
江凌霜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在厨房里左右看了看,成功看到了暂时放在灶台上的菜。
那一碗菜是各种菜拌在一起的,看着杂乱,味道也早就串了。
江凌霜端着这碗菜,直接来到了江枫羽的面前。
“哥,这才是他们准备的,真正的饭菜。”
江枫羽看到那一碗菜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跟泔水有什么区别?
偏偏厨房里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跪到了地上,开口解释。
“公子,别误会啊,这是......”
他眸光一亮,连忙说道。
“这些剩菜如果扔了可惜了,所以小人打算留着自己吃的。”
“这种菜怎么可能会是给霜小姐吃的,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啊。”
厨房里的其余人也跪在地上应和着。
“是啊,是啊。”
江凌霜端着碗,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递给他。
“那你吃。”
他看着面前的这一碗东西,呆住了。
丫鬟环儿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怒意。
“你们这话是什么道理?做饭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凭什么要我拿东西卖,去给小姐吃?”
看看做饭的厨子把手中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扔,瞪了她一眼,环抱着双臂,张口开始喷口水。
“你心疼她,又不是我们心疼她,在这找我们叫嚷什么?”
“再者说了,你也知道做饭的是我们。”
“我们辛辛苦苦做饭,什么都还没吃上一口呢,在这儿听你絮叨?你不满意,那你就自己找吃的给她,懂吗?”
一个负责在厨房打扫的嬷嬷哼了一声,端着一盆东西就往外走,走到环儿身边的时候,眸光一动,“哎呦”一声,脚步一转,手中的泔水就把环儿泼了一身。
那是刷锅打扫的脏水,各种东西混在一起,脏污不堪,又有油脂,混着一股子酸臭味。
环儿惊叫一声,只感觉身上一暖,哗啦一声,衣裳就已经全湿了。
“你......”
环儿震惊了。
“你竟然泼我?”
嬷嬷笑着扶着木盆,脸上并没有多少愧疚。
“没有啊。”
“我不过就是年纪大了,人又受不得惊吓,你这小姑娘来了我们这院里,又是叫嚷又是吵骂,我这老婆子的心脏哟......”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倒像是被吓出了病一样。
“我心脏疼,手上一个拿不稳,这才泼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回去换身衣服得了,别在这里呆着了,我们地儿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其余人也是好笑的看着环儿。
他们附和着。
“是啊。”
“你看不上我们做的饭菜,以后就别来拿了。”
“你眼界高,想要好东西吃,那你就自己去准备吧,难为我们做什么?”
环儿急的面红耳赤,身上湿哒哒的,还有各种烂菜叶子在身上黏着,难受的要死。
她到底只是一个小丫头,又急又气,当即就红了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今日,我就替小姐教训教训你们。”
她叫嚷着冲上去,想去打那个嬷嬷。
嬷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木盆往地上一扔,抬手抓住了环儿的头发,往后一扯,又把人往地上一推,直接把人推出了厨房的门。
环儿摔倒在地上,天气寒冷,凉风一吹,身上的汤水瞬间变得冰冷。
她脸一下冻得发白。
老嬷嬷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啐了一口。
“就你,还想打老娘,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几分力气。”
江凌霜在翠微阁一直等不到环儿回来,便出去找。
路过厨房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哭,还有骂的声音。
隐隐的,她好似听到了环儿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多的是人在看热闹。
人群正中,是身上湿淋淋,被老嬷嬷扯着头发打的环儿。
环儿哭着挣扎,可是在老嬷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她被老嬷嬷坐在腰间,扯着头发扇嘴巴,发髻早已经松了,脸上红肿一片,嘴角也已经开裂。
老嬷嬷还在得意。
“就你这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敢来打老娘,也不看看,老娘比你多活了多少个年头。”
她一口唾沫吐在环儿脸上。
江凌霜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
“住手!”
她立刻上前,去拉扯老嬷嬷。
“你起来。”
老嬷嬷连头都没抬,想也不想的,就伸手要推人。
“别管我。”
江凌霜看着地上的环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了老嬷嬷的手。
“我让你起来。”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老嬷嬷这才意识到不对,转过头,见到是江凌霜,她脸色微微一变。
无论再怎么样,背后使什么招数,明面上,江凌霜都是江府的主子。
她一个老嬷嬷,任凭资历再高,也不敢在明面上和江凌霜过不去。
她立刻从环儿的身上起来,然后讪笑着。
“原来是二小姐......”
她微微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然后指着环儿说道。
“是她,我们给您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可是她偏偏要更多,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
“而且,她还要瑶小姐的汤,那每人的吃食,都是定好的,她要拿别人的东西,我们这才出口教训了她几句。”
“可没想到,二小姐的这个丫鬟好大的脾气,我们才说了几句,她就要打人,老奴也是气不过,这才教训了她。”
老嬷嬷说着,抬手擦着自己的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二小姐要包庇这个奴才,那老奴也领罚,只是老奴不服气,她挑三拣四的,还要拿别人的东西,难道就有理?”
她在说话的空隙,厨房里的那些人动作也很快,连忙又准备了别的饭菜,足有四菜一汤放置在桌上。
这样一来,就天衣无缝了。
环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江凌霜的身边,抬手擦了擦眼泪,哭着说道。
“小姐,奴婢没有......”
老嬷嬷厉声打断她的话。
“没有什么?”
“在场众人皆能作证,岂容你信口雌黄。”
“若是给了你饭菜,你安安生生的端回去,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
“难道我们干活不忙,都陪着你在这里打闹吗?好端端的,若是你不惹事生非,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环儿都要急哭了,想伸手去拉江凌霜的衣袖,可手上满是脏污,又不敢弄脏江凌霜的衣服。
她只能摇着头,十分无助。
“小姐,奴婢没有。”
江凌霜看了一圈那些人,抬手给环儿顺了顺头发,拿出帕子,把她脸上的脏污,一点点擦掉。
“我知道,你没有。”
可是......
众口铄金。
她知道,似乎不当什么用......
尤其是在这个,她并不被重视的江府,她的话,似乎没什么用。
只是......
她看着环儿一身狼狈,还有红肿的脸,抿了下唇,眼中闪动着一些类似不甘和偏执的情绪。
她不想再这样了。
反正,她逆来顺受,也不会得到别人喜欢。
不如,拼一把。
她想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她命苦,总不能,让跟着她的人也同样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