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其他类型 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
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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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狐狸

    男女主角分别是关晞陈家娴的其他类型小说《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由网络作家“黑白狐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胡玉拿到关晞的签字以后,亲自送关晞到电梯口,然后折回办公室。君子怡刚好走出来。胡玉直接问:“子怡,你为什么压着关晞?”君子怡垂眼笑:“我没压着她。长乐坊项目的营收预测你看了没有?预期未来三年都是净亏损。文化产业能做出什么东西来?放眼全国,我入行至今,从未听过哪个文化产业能成为公司的支撑性盈利。我拿着这个项目去找施总要一个总监,不能服众。”胡玉笑了:“要不是我们共事多年,我就信了。你这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君子怡欣然而笑,眉眼弯弯:“谢谢夸奖。”在利益之外,一切都是谎言与借口。胡玉提醒:“关晞这个人挺好用的,你不趁着现在笼络她,等她站稳脚跟,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君子怡想了想,评价:“关晞的确有点手腕。”胡玉说:“你想要关晞,又舍不...

章节试读

胡玉拿到关晞的签字以后,亲自送关晞到电梯口,然后折回办公室。
君子怡刚好走出来。
胡玉直接问:“子怡,你为什么压着关晞?”
君子怡垂眼笑:“我没压着她。长乐坊项目的营收预测你看了没有?预期未来三年都是净亏损。文化产业能做出什么东西来?放眼全国,我入行至今,从未听过哪个文化产业能成为公司的支撑性盈利。我拿着这个项目去找施总要一个总监,不能服众。”
胡玉笑了:“要不是我们共事多年,我就信了。你这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君子怡欣然而笑,眉眼弯弯:“谢谢夸奖。”
在利益之外,一切都是谎言与借口。
胡玉提醒:“关晞这个人挺好用的,你不趁着现在笼络她,等她站稳脚跟,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君子怡想了想,评价:“关晞的确有点手腕。”
胡玉说:“你想要关晞,又舍不得潘乔木,是吧?毕竟潘乔木是你的嫡系,你不想让关晞压在他头上。既然人事和总办合并,你的管理范围更大了,所以更需要大后方稳定,倾向提拔嫡系,对吗?”
君子怡笑道:“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需求。”
君子怡换了个话题:“阿玉,你的具体离职日期是哪一天啊?人事这块工作,咱们要交接清楚才行。”
胡玉签下一块大资源,顺势跳槽出去单干,主动放弃了与君子怡的竞争,两人属于和平交接。
“当然没问题。”胡玉笑着说,“以后咱们还会常联系的——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君子怡报出胡玉刚签的大资源:“不是去做总裁吗?”
她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胡玉。
两人对视。
胡玉忽然意识到:“这个资源,原来是你帮我牵的线?”
君子怡笑容不变:“你差一个舞台,我也差一个舞台。我们是共赢的。”
胡玉的表情瞬间似哭似笑,复杂莫测,但也只有几秒钟。
片刻后,她缓缓吁出一口气。
“是,这样对你我都好。”胡玉由衷道。
毕竟,君子怡有个好爸爸。
......
关晞把车停在商场的停车位。
西关的房子虽然老,可地段好。从商场出来,经过一个地铁口,穿过四平八稳的大马路,再钻过一段长长的栽满榕树的土路,直接就进了长乐坊。
这样的地段,想继续发展经济,自然就绕不开城市老化的问题。
“怎么拆、怎么建”迫在眉睫。
老房子还嵌着五颜六色的满洲窗,只是在时间的打磨下,颜色有些黯淡了。夕阳透过拼色玻璃,红黄蓝的光斑落在关晞的脸上。
发展商业的初衷是便利人们的生活。可谁能想到,随着商业区的繁荣,人们的生活却要被商业挟裹着改变。
时代浪潮中,总有人没淹没。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打铜的脆响。
打铜的孙伯看见关晞,停下手里的锤子:“关小姐!来拿个柚子吃啊!好甜!”
老西关的手打铜器曾经很出名。
孙伯年轻时就是打铜的匠人:“我年轻的时候,铜器全卖给日本哦!你看现在!反过来啦!日本的铜器卖给我们!你猜多少钱!”孙伯伸出一根手指,“1万8!”
孙伯的侄孙从美国回来探亲,在日本转机,买了个日本铜壶送给孙伯,直接激起了孙伯的胜负欲。
他从脚下掂了个柚子递给关晞:“红心的,甜。”
关晞接过:“您侄孙有心了。”
孙伯的叔叔早年去海外做劳工,如今这位侄孙已经是华侨第四代。年轻人听见声音,从二楼探出头,明明是一张中国脸,却露出18颗牙齿的标准美式微笑:
“你好!吃了吗?我爱中国!”
荒腔走板,不忍直视。
他在美国出生、美国长大,中文仅限于此,但却知道中国有端午和中秋,端午会专门去唐人街买艾草,也知道在老家西关,中秋节要相互送柚子作为庆祝。
人类先有庆祝,后有语言。习俗拥有超越语言的力量。
孙伯带着点欣喜、带着点愤懑说:“香蕉仔啊!好在知道提柚子,没全忘了根。”
关晞看向孙伯身后的西关筒子楼,迟疑道:“他住得惯吗?”
孙伯摇头:“住不惯啦,明天就去住酒店。”
倒也正常。
这边的筒子楼都是三层,一层大概40平米。房子已经很老了,榫卯结构的木梁顶铺着瓦片,下雨还会漏水。搬走的搬走,出国的出国,空下来的房子塌了顶,长满荒草。
孙伯说:“这是我爷爷盖的房子,叔叔家的孩子们都有份额,这也是他家。”
侄孙却对着关晞挤眼睛,苦着脸用英语说:“家里没有厕所!”
长乐坊的老房子几乎都没有厕所,日常方便还要跑公厕。
但这样的房子,拆是拆不动的。
“拆?怎么拆?”孙伯说,“这房子我爷爷盖的,整个家族都有份额,我做不了主。我知道拆了可以分钱,但分到我手上只剩一点点,我连房都买不起哦!”
关晞说:“翻新一下呢?住起来舒服些。”
孙伯长叹气:“翻新要花四五十万。我住这房子,修缮钱我来掏,但我占房子的份额不变。关小姐,四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如果我翻新了,这房子还是要拆呢?”
关晞不语。孙伯打趣:“关小姐是有钱人,肯定也住不惯啦。”
住不惯吗。
“我就是在棚户区长大的。”关晞声音平静。
孙伯哈哈大笑:“关小姐,你气质这么好,怎么可能在棚户区长大,不像啊。”
关晞笑了笑,提着柚子离开。
她的鼻端仿佛又闻到铁锈味。
关晞的童年在北方的下岗浪潮中渡过。工厂接连倒闭,有人卖设备,有人卖土地。小部分人发了财,大部分人被时代淹没。
孩子们还什么都不懂,在废弃工厂里跑上跑下地玩。被遗忘的铁罐足足有四五层楼那样高,挂着厚厚的深棕色的锈。脚手架一圈一圈旋转上去。脚步跺在钢铁上咚咚响,好像老人的呼号。
人老了就会沉默,城老了也一样。
但你用力踩,它也会呼号。
孙伯手下用力,叮叮当当的打铜声再次响起。
......
晚饭时间,街坊热闹得不行,出去吃饭的,坐在路边闲聊的,从公园锻炼回来的,炒菜下锅的。有人家在蒸腊肠饭,整条街弥漫着带甜的咸香。
可是这个时间,陈记糖水竟然没开门,争吵的声音从老骑楼的二楼飘下来,夹杂着模糊呜咽。
关晞抬起头,正好对上三楼金阿婆探出担忧的面孔。
江伯收摊回来,推车把狭窄的天井塞得满满当当。关晞打开铁门,正听见江伯摇着头对着街坊叹气:“......早饭都没得吃,还好意思让家娴交家用,谁家这么糟践女儿......”
“那么小小一点就开始帮家里跑腿看店。”
“造孽了。”
砸东西的声音传来,几个街坊住了嘴,齐齐往“陈记糖水”楼上看去。
一直到晚上,“陈记糖水”也没开门,让一众习惯在糖水店消磨时间的街坊无处可去。

越城气候炎热,人们有吃宵夜的习惯。
时间将近晚上10点,“陈记糖水”正是热闹的时候,陈父陈母在其间忙碌。
陈家娴站定许久。隔壁烟酒店的玻璃门开开关关,她犹豫的面孔映在玻璃上反反复复。
最终,她还是选择去店里帮忙。
喧哗声扑出来。
端出冰镇过的海带绿豆沙,倒进彩色拼块玻璃小碗中;马蹄打得碎碎的,和西米露拌在一起;挖出三勺冰淇淋球,盖在黑色烧仙草上;黑米煮至软糯,倒入冰凉的椰奶;芝士和番薯焗作一处,边缘微微化开,甜滋滋的热气一个劲往上冒。
往来的都是街坊。金阿婆用小勺舀冰淇淋凉粉,招呼她:“妹妹头,白天不见你?”
陈家娴说:“嗯。找到一份工作,去上班了。”
暖黄色的灯下,她的脸因为喜悦而发光。
金阿婆端端正正地放下小勺子,郑重地说:“走出去就是聪明孩子,领了工资,自己千万抓住了,好好存钱。”
陈家娴笑着点点头。
她手脚麻利,很快就撑到了关店,帮着父母把趟栊门合牢,上锁。
三个人回到家里,疲倦地倒在沙发上。
惨白的灯下,陈家豪正坐在沙发上读一本英文原著,头也不抬。茶几上放着一碟排骨的残羹冷炙。
陈母抱怨:“年纪大了,看店累得要命,干不动了。”她看着陈家娴。
陈家娴没有抬头。
陈父靠在沙发训斥陈母:“你就是懒。”
陈母撇嘴,起身收拾客厅。陈家娴说:“妈,你歇一会吧。”
陈母对着陈家娴没好气:“我歇着,家里就能自动整洁了?你眼睛里也没活,看不到茶几这么脏?你这么懒,以后嫁到别人家,还不得被婆婆打死。”
陈家娴不想吵架,她习惯性地沉默——
但脑子中浮现出周可的白眼。
于是,陈家娴缓慢、犹豫地说:“......茶几是弟弟搞乱的,家豪,你来收拾,好不好?”
话说出口,她没来由地感到羞耻,似乎生怕别人觉得自己懒,又补了一句:“我帮你。”
家豪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嘁”一声,站起身:“妈,你放着,我来吧。”
陈母眉开眼笑,伸手拍陈家豪的后背:“知道心疼妈妈了,孩子长大了。”
家豪把那盘冷排骨端进厨房,然后坐回沙发上。陈母去厨房把盘子刷了,顺手抹了灶台,又把茶几擦得透亮,还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
“卓秀给你发办公本了没有?”陈家豪伸手抓过陈家娴的电脑包:“居然真给你发电脑了!果然是新款macbook!卓秀真有钱!”家豪欢呼一声,顺手打开电脑:“姐,开机密码。”
陈家娴静默了几秒钟。
陈家豪随手按了几个数字,提示密码错误。他抬头:“姐?”
陈家娴鼓足勇气,看着陈家豪的眼睛,说:“这是我的工作电脑,我不能借给你用。”
这还真不是借口。
卓秀集团十分看重保密,内部会议PPT不允许拍照,内部资料不允许用QQ和微信发送,所有沟通传达必须通过公司自行开发的协同办公软件,谨防泄密。
见陈家豪不太高兴,陈家娴赶紧又说:“爸妈给咱俩买的电脑不是一直摆在你房间吗?我都不爱玩......你玩那个。”
陈家豪说:“上大学要用电脑的,我带去学校了,没带回来。”
陈家娴问:“爸妈不是为你上大学专门买了新电脑吗?”
陈家豪说:“弄丢了。还没买新的,所以旧电脑先用着。”
“弄丢了?”陈家娴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陈家豪说大学专业要求高,所以买的高配电脑2万多块钱。
2万块钱!
陈家娴读函授大专,学费6千多,体谅家里的困难,她靠自己打工赚的钱和从嘴里抠出来的积蓄,一天一顿饭,才硬生生攒够了。
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被机构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方连前置学历都没提,现在想来,应该被多坑了不少钱。陈家豪也经常拿这件事嘲笑她。
但陈家娴不后悔。
弟弟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他可以不在乎。但对于陈家娴来说,属于她自己的,只有这个证而已。
陈家豪讪讪:“从图书馆出来拎着去食堂,吃过饭忘记拿了,爸妈说再给我买......”
“丢了就再买。”陈父不耐烦地止住陈家豪的话,对陈家娴瞪眼睛,“这个家以后都是你弟弟的,你计较什么?让你出钱了吗?”
陈家娴好像被重锤敲太阳穴。
2万块钱!
2万块的电脑说买就买,她要工资就说周转不开。
几年前呢?
说家里负担重,让她去读中专。
她信了。
可转年,陈父陈母就给陈家豪请了家教,扬言考不上高中就打断他的腿。
惨白的灯光下,陈家娴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冷。
她不愿再想。
陈家娴站起身:“我去睡了。”抱着电脑逃一样地回到房间,关上门。
她满怀憧憬地翻看网上的职场博主,直到睡着。
......
第二天,陈家娴洗漱好,发现房间里的电脑不翼而飞。
“我电脑呢?”陈家娴高声叫了出来,“陈家豪!”她推开陈家豪房间的门,陈家豪不在。
陈母从厨房里转出来:“家豪回学校了。你叫他干嘛?”
“我的电脑!”陈家娴语无伦次,“我上班要用的!”
陈母无所谓道:“你先借家豪用几天。他要读大学,电脑丢了不方便。”
陈家娴猛地回头看陈母:“陈家豪把我的电脑拿去学校了?电脑在我房间里,是你进我的房间拿给他的?”
陈母挑眉:“怎么,你还对你妈有意见了?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亲妈的?你怎么这么自私?”
陈家娴说:“那我上班怎么办?”
陈母说:“昨晚你弟特意去了一趟学校,把你俩的旧电脑取回来了,你用旧的。”
陈家娴说不出话。
陈母说:“你弟专业课学习要求高,旧电脑不够他用,你就先借他用几天?反正你是办公,不需要太好的电脑。”
陈家娴看了眼手机,快要迟到了。她咽下要说的话,急匆匆拎起旧电脑出了门。
......
初秋的越城依旧闷热。
陈家娴已经不在家里吃早餐了。途径江伯的推车,她贪婪地闻着炒粉的香气,揣着空空的肚子,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
她需要赚钱。
陈家娴边跑边在手机上刷职场博主,前面的人接电话放慢脚步,陈家娴一头撞在那人的后背上。
她闻到衬衫上晒过太阳的香气,混着男士香水味。
陈家娴赶紧向后退了几步,连连道歉:“撞痛你了。”她抬起头。
那人回头,露出小半张山峦起伏的侧脸,一双桃花眼瞟了下陈家娴,“哦”了一声。
他的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随便笑一下,眼尾弯弯,棱角分明的唇角也弯弯。黑发显而易见精心打理过,就连衬衫扣都用偏光贝母,随着他的动作,泛出点点光晕。
只是,虽然他笑着,但浅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陈家娴又后退了几步,绷紧了唇角。
他很傲慢。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抗拒,浑身都紧张起来。
那人走远五六米以后,陈家娴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迈出脚步。
就在这瞬间,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她来月经了。

关晞走出办公楼。
长乐坊已经很老了。放眼望去,筒子楼密密麻麻紧挨着,初秋的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腊鱼的味道。
越城的老人家习惯在自家阳台上腌制晾晒的腊味。这种习惯在如今的城市生活中堪称罕见,而在长乐坊,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有晾晒的痕迹。
只有原住民,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外来人口——意味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业。就连小餐馆都没几家。
傍晚时分,略有些萧条。
关晞按下解锁,车子滴滴叫了两声。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她打电话给从前的同事:“请把越城公司的会所地址发我。”
越城公司有自己招待客人的私密会所。
关晞跟着手机导航抵达会所大门。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外观普普通通,地段却十分优越。
她刷工卡,将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并迅速在车库内锁定长乐坊项目的车。
这是公司拨给郁贲的车。
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向上,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中规中矩的大厅,装修平庸。虽然不安静,但也谈不上吵闹,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立刻有物业主管迎上来:“你找谁?”
顶着主管警惕的目光,关晞掏出项目工卡递过去,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接待贵客,提前踩一下场地。”
主管检查过工卡,循着关晞的目光看了过去。
——对面,是一堵白墙。
关晞看着他,很老练地说:“贵客是湖南人,让王师傅来掌勺,王师傅做的湖南菜还行。要辣一些。酒水我自备。”
主管又看了看那堵白墙:“没见过你。”
关晞说:“我刚从深圳过来。”
主管“哦”了声,掏出手机,记下关晞的需求:“需要十点半以后的服务吗?”
关晞说:“先看看。具体安排,我也要和领导汇报。”
主管没再说什么。他走到白墙面前,用手猛地一推——
白墙,转开了。
露出背后暗红色的软装和金碧辉煌的吊顶。
“这里是我亲自盯的装修,私密性绝对保证。”主管带着关晞走了进去。
白墙旋转合拢,又变成一间普普通通的大厅。
......
关晞说:“郁贲也在这里招待客人,我过去敬杯酒。”
主管拿了两个杯子给她。
关晞端着酒杯,推开门。进门先是一间台球室,郁贲的助理正坐在台球桌前,对着电脑办公。
看见关晞,郁贲的助理有些惊讶,站起身:“关总。”
关晞很冷静地颔首致意:“过来敬杯酒。”
这很常见。
郁贲的助理坐回台球桌前。
台球室三面的墙壁当然也是可活动的,但平日里,没什么危险的时候,不需要这么麻烦。关晞推开台球室的门,果然很顺畅地走进雅间。
房间内有七八个人,关晞很自然地笑道:“我刚从深圳过来,贲哥让我过来给各位领导敬杯酒。”
郁贲抬眼看着她。当着客人的面,他当然不能否认。于是关晞一杯一杯敬了过去,打了个圈,最后拉了把椅子,坐在郁贲侧后方,笑道:“我来给老板‘擦擦鞋’。”(擦鞋:指拍马屁。)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旁边人热情地让位置,席末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立刻起身,拆了套餐具放在她面前。
关晞拖着椅子坐在郁贲身边。
和众人谈笑了几句,场面热络了,她才转过脸,看向身边沉默的男人。
“郁贲。”她说。
郁贲面色冷漠。
关晞说:“听你的口音,你是北方人?”
郁贲瞥了关晞一眼。
他确实是北方人,如果不是因为施远,他才不会在南方工作。
刚好席上有人听见,笑着问:“关小姐,您是哪里人?我猜猜——江浙一带?”
关晞笑着摇头:“北方人。”
那人饶有兴致:“北方哪里人?”
关晞说:“沈阳人。”
旁边人指着刚刚说话的人:“这位以前在沈阳外派过三年,你们必须喝一杯。”
关晞立刻起身敬酒。对面人和他酒杯一碰:“关小姐,完全听不出口音。”
关晞一饮而尽:“我读本科就过来了。口音改得早。您在哪里外派的?”
那人说:“老工业区,铁西。”
关晞笑道:“巧了,我正是铁西人,工人村长大的工人子弟。”
那人笑笑:“关小姐,咱们有缘,必须再喝一杯。”
关晞又倒了杯酒,两人碰杯,她又一饮而尽。
坐下以后,关晞用茶水给自己洗餐具。
郁贲注视着她的动作。
他和她,算是半个老乡。
她和他的老家,都没有用茶水洗餐具的习惯。如今他们把自己根植在另一片土地,努力生存下去。他不知道这样洗餐具有什么意义,但腹诽归腹诽,依旧会入乡随俗。
民俗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有人又问:“关小姐怎么会跑这么远的?”
关晞笑着说:“我学文科,老家不好找工作,待遇也不行。”
“确实,老工业基地缺政策扶持,经济发展掉了队,可惜。”
“说起来,90年代下岗潮,和现在的裁员潮一模一样。老工业基地的昨天就是我们的今天。”
郁贲压低声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关晞拿起筷子:“我是来帮你的。”
郁贲反问:“你在会议上放炮,把工程部的方案炸得灰飞烟灭——这是帮我?”
关晞不解释:“按照‘大拆大建’的思路,长乐坊项目不会有进度。”
郁贲的克制即将告罄。他等着关晞说下去。
关晞说:“我这次走访原住民,你知道,这些老房子,产权构成有多复杂吗?”
郁贲接过关晞递来的手机,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关晞说:“比如,312号二楼,区区30平的房间,产权人足足有11位。320号三楼的阿婆有八个兄弟姊妹,其中4个早年移民国外,如果你要拆迁,就必须得飞去国外拿到授权。长乐坊有多少户人家?你去谈拆迁补偿,你怎么谈得过来?而且,长乐坊全是老人家,拆迁中期,你打算怎么安置?如果老人家出了点问题,算谁的?”
郁贲面色沉沉,看不出想法。
半晌,他把手机还给关晞:“这些数据,刚才你在会议上没放出来。”
关晞似笑非笑:“这能在会议上放吗?你不觉得敏感?”
郁贲一怔,脑中仿佛突然被什么点亮。
他想起,施远在会议上问出的“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怎么回答的?
用来拆迁安置的资金。
很显然,施远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郁贲皱眉思索片刻,渐渐回过味来:“长乐坊要拆,放了10年也没拆掉,问题不在于资金和施工团队,而在于——各种意义上的‘老’,产权结构过于复杂,导致多方扯皮推诿所隐含的成本。”
关晞点头:
卓秀集团的洗手间给女员工提供便利盒,里面有免费的卫生巾。
陈家娴坐在自动马桶上贴卫生巾。
洗手台有人聊天:“听说这轮裁员补偿更苛刻。”
陈家娴贴卫生巾的动作停下。
“开始压n+2了吗?”
“唉,变成n+1了。就连上海和深圳的售楼日报都很拉胯,房价阴跌,行业低迷啊。”
陈家娴有些焦虑。
员工支出的一点点用人成本,哪里比得上为一个项目修建豪华办公楼的支出?
旋即,她自嘲地笑了。
大时代洪流中,她又算得上什么?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谁能看得见她?
......
郁贲气冲冲走向施远的办公室,坐在门外的总裁副秘书拦住他:“郁总,现在找施总汇报工作的人很多,请您稍等片刻,好吗?”
郁贲指了指自己:“我!还要排队?”
副秘书歉意地笑了:“不会很久的,您到沙发上稍作休息,等下我叫您,好吗?”
郁贲很清楚,这不是秘书的问题,而是施远在刻意冷待他。
于是他压住火气坐在一边,接连喝下好几杯菊花茶。
被晾了50分钟以后,郁贲才走进施远办公室。
施远开口就是:“降本增效动员会上,你拍胸脯说支持。现在,你的裁员名单呢?”
郁贲早有准备。
开玩笑,保证归保证,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当然满口支持。
但真的动手?
面对施远的高压裁员政策,每个项目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率先动手。
谁裁得多,谁吃亏。
郁贲好声好气地商量:“长乐坊项目近几个月就要动工了,人手不够。”
施远的声音很冷:“降本增效,降本增效。项目人手是足够的,是你要提升团队工作效率。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白银时代,今年不景气,明年也不会好,总要活下去。”
施远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在郁贲身上。
施远见郁贲不说话,又说:“长乐坊项目就是个花钱的项目。现在房地产下行,你不会赚钱,只会花钱,别的项目怎么可能愿意分利润给你养人?你不优化团队,怎么办?”
郁贲没有自证,而是犀利道:“施远,你们高层的权力斗争,能不能别扯普通员工?”
施远避而不谈:“项目是你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郁贲懂了。
两人对视许久,施远面容冷峻。
郁贲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刷卡,门却打不开。
送郁贲出来的总裁秘书刷卡,门开了。
郁贲撑着门,回头问:“你连我在总裁办公室的出入权限都取消了?”
他回头看向施远,施远也在看他。两个人遥遥对视数秒钟,谁也没有开口。
秘书送郁贲离开。
施远看着郁贲的背影,眉头紧锁,始终保持缄默。
......
招商经理潘乔木从郁贲的办公室里出来,拐进茶水间。
几个人正在咖啡机前低声谈话,见到潘乔木,立刻压低声音:“贲哥这次铁了心要裁员,你还跟贲哥硬扛?”
潘乔木无所谓地笑笑,眼角的红痣也跟着弯了弯,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流水的将,铁打的兵。发号施令的不裁,光裁干活的?裁员完了,领导高升了,留下我们这些人,业务还怎么开展?”
工程主管讥讽道:“反正舔老板就能爬上去,谁还在乎业务?”
财务经理黎红说:“我不扛了。我今早交裁员名单了。没办法,我女儿在集团,我这边硬扛,怕女儿被穿小鞋。”
设计经理说:“我这轮裁了一些外包,人头凑够了,昨天刚把名单交上去。”
有人打趣:“乔木不怕,他恃靓行凶。”
潘乔木凭借一张好脸,在卓秀集团很出名。
他曾经被上海同事借去拍宣传片,居然有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托了几道关系找到上海分公司老总,询问宣传片里的小生是谁,想把人签下来,填补国内“痞帅”类型的空白。
上海同事把潘乔木的工牌亮给对方,对方还不信,特意找人了解过,才相信他真的不是演员模特,而是卓秀集团的中层,家境优越,受过良好教育,收入丰厚。
潘乔木一战成名。
他哈哈一笑:“深圳集团来的那个关晞,怎么说?”
黎红说:“她手底下也没人,裁谁?总不能裁自己吧。”
潘乔木刚刚出差回来,闻言向外看了看:“我怎么没见她?”
设计经理说:“她目前还在越城总部办公,没过来项目上。”
潘乔木挑眉:“听说她在周会上放炮。我记得贲哥说,让她负责裁员?”
“贲哥改主意了,她还是公关,工牌都重做了。”
潘乔木冷笑:“公关归我的,要她来横插一脚?人都不过来办公,还跟我抢活干?”
众人微妙地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小道消息都在传,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中,长乐坊的招商和公关即将合并,潘乔木或者关晞,将有一个升职为长乐坊项目的公关总监,统管品牌、招商、公关、运营等业务。
长乐坊项目刚刚起步,招商和公关需求都很少,这两块业务原本就是潘乔木在管。
潘乔木又冷笑一声,单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贝母的偏光闪了闪:“她凭什么。”
没人回答。
几个人默契地捧着咖啡杯,透过条纹玻璃看出去。
......
关晞的工位还挤在角落,郁贲压根没有给她换工位的意思。
大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狭窄的小办公桌,陈家娴坐在那里。
她在做表,心虚地用几个文件夹挡住自己的电脑。
设计主管指了指陈家娴:“这就是你招进来的人?你招这么个人干嘛?”
潘乔木欣赏了一会:“不好吗?”他轻轻说,“懦弱,胆小,年轻,又穷——多合适啊。”
黎红疑惑:“哪里合适了?她哪里都不符合卓秀的要求。”
潘乔木笑:“不符合?她最符合。”
黎红突然脱口而出:“我明白了,你要用她顶裁员人头!如果没有她顶着,你助理韩方这次就要被裁了!”
潘乔木立刻比划:“嘘,嘘。”
他很温柔地说:“她是我喜欢的人。你们别抢啊。”
黎红说:“你做得也太明显了,不怕她闹去仲裁?”
潘乔木眯起眼,仔细打量陈家娴。
他忽然说:“你们看,这个项目秘书,居然没用公司保密电脑,用自己的电脑。”语气严肃,“公然违规!入职培训哪个hr做的?万一在周会的时候被施总看到,咱们都得被骂。嫌工作太舒服吗?”
设计经理忍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手:“真有你的。揪住一个小错不放,把人开除,连赔偿都免了。”
“怎么会。”潘乔木矢口否认,“她犯了错,但我会大度地原谅她,并帮她争取赔偿——她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闹。”
黎红语气嘲讽:“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你确实喜欢她,才对她这么费心。”
工程主管突然插话:“她是项目合同工,按道理还在试用期,不需要赔偿的。”
潘乔木想了想:“试用期员工没有赔偿?这样,按照正式员工给她发赔偿,赔偿成本从我这边出。小姑娘还是挺可怜的。”
对待有价值的人才,潘乔木从不吝啬。
她的价值就是替死鬼。
黎红吐槽潘乔木:“她可怜是因为谁?”
潘乔木反驳:“因为我?不是因为裁员制度、不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不是因为地产行业病态膨胀又迅速泡沫?”
茶水间一时沉默,只有咖啡机没心没肺地轰隆隆作响。
潘乔木又道:“她来卓秀上班,不就图个钱吗?难道我没给她钱吗?”
工程部主管叹道:“谁还不是为钱卖身呢。人是工具吗?我是工具吗?今天裁她,明天就要裁到你我头上。”
潘乔木懒懒自嘲:“可不是。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谁又比谁卑贱到哪里去。”
......
潘乔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她叫什么?
他对她毫无印象。
潘乔木眯起桃花眼,透过磨砂条纹玻璃,探头看向桌面名牌。
随即在裁员名单里打下“陈家娴”三个字。
提交。
......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潘乔木一整天都感觉后背有些痛,他脱了衬衫,用手机拍下后背——
一块淤青。
什么时候撞的?
潘乔木穿上衬衫,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他转转脖子,看向大办公区。
大办公区已经黑透了,只有角落还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
他借着这点暖光拎包出门,陈家娴看见他,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潘总。”
她是谁?
她叫什么?
潘乔木毫无印象,于是点点头:“还不下班?”
陈家娴早就认出他。但她早上已经道过歉了,没必要再道歉一次。
小小的暖光让潘乔木的脸浓墨重彩。陈家娴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说:“嗯,有几个申报材料需要整理,我做好再下班。”
潘乔木随口鼓励:“嗯,你很踏实。好好干。”
......
看着潘乔木的背影,陈家娴如释重负。
他是在肯定她的工作吧?
说明她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既然他认可了,是不是别的领导也认可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被裁了?
......
晚上11点半,潘乔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电梯下行车库的时候,手机亮了。
裁员名单审批通过。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拉开车门,把手机丢在副驾。
他启动车子,将此事抛在脑后。

陈家娴很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愤怒的火。
她该怎么做?
陈家娴想起强悍的周可,想起直接开口提出诉求的关晞。她安静了好一会,双手用力绞紧裤边,才一字一句反驳:“瞧你说的,外面不是有好多女同事吗?”
那人拍拍手,肆无忌惮地看了陈家娴一眼:“我开玩笑的,小姐,知道你厉害了,好吧。”
陈家娴胸中一股怒火涌上来,可引发冲突的羞耻感也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瞬间满脸通红。
她从小被要求成为顺从的样子,这种顺从已然变成了她的外壳。
如今要打破这层壳,真是太难了。
......
中午12点30,陈家娴抱着电脑回到工位上。
长乐坊项目有自己的员工食堂,午餐只需要6块钱,晚餐免费。
可陈家娴依旧觉得贵。
她把身上仅有的现金都给母亲看病了,她真的很需要钱,于是选择中午不吃,每天在食堂吃晚餐。
周可和几名同事说说笑笑往食堂走去。
周可没有多看陈家娴一眼,也没有喊她一起。
她们不是朋友。
陈家娴垂眼。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友谊,而项目秘书是所有岗位中的最底层。
这个世界她进入了,似乎也没进入。
......
”那个新来的女孩,你认识?“同事问周可。
周可摇头:”没必要认识。“
同事看了她一眼:”二轮裁员的节骨眼上招的项目秘书?谁的替死鬼?“
周可说:”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
陈家娴打算用努力工作来展现自己的价值。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强忍着困倦,坐在工位上学习excel教程。
办公室的门开了,潘乔木走出来。
陈家娴站起身,点头:“潘总。”
潘乔木心情很差。
郁贲突然给关晞安排工位,说明项目认可了她。
卓秀集团组织架构调整,君子怡设计撬走胡玉,总办吞并人事部。潘乔木是君子怡的嫡系,这本是他升职的大好机会。
可如今却杀出来个关晞。
他面色冷淡,随意“嗯”了一声,大步流星从陈家娴身边走过。
他走过的风微微掀起陈家娴的发梢,可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陈家娴坐下,继续对着书操作。
几秒种后,有人敲桌面。
陈家娴抬头,正正对上潘乔木的脸。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冷色的白炽灯。几缕黑发垂下,虽然面色严肃,但眼尾的红痣依旧带着几分多情的味道。陈家娴下意识身体后倾,眉心微蹙,只想逃离。
潘乔木看着陈家娴的桌面用具:“这不是卓秀给你发的办公用品。”他叙述。
陈家娴说:“潘总,项目合同工没有配发......我自己买的。”
潘乔木这才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的名牌,随即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就是陈家娴。”潘乔木说。
陈家娴是项目上一道透明的、忙碌的影子。人们只需要叫她“喂”,没人记得一个项目秘书的名字。
“是。”陈家娴浑身不自在。
即使隔得并不近,她也能感觉到潘乔木身上的热意,像火一样的波浪,舔舐着她的身躯。
而她的身体拒绝他的靠近。
陈家娴脸红了。
潘乔木“嗯”了一声:“你的人事关系在我名下,自己清楚吧?去开发票,从我这边报销。”
陈家娴半信半疑。
她的成长过程中,有什么好事吗?
有什么善意吗?
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没有,有的也注定被剥夺。
所以这份好运,就算给了她,她配得上吗?
就这么一耽搁,她什么话都没说出,潘乔木已经转身离开。
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不在乎。
......
下午,潘乔木的助理韩方,把签过字的报销单拿给陈家娴。
陈家娴忐忑不安地交给财务主管黎红,黎红看了一眼单子,又看了一眼她。
“哦,你就是陈家娴。”
说完这话,黎红含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笔钱明天就能报下来。”
“真的?”陈家娴的声音因为雀跃而上扬。
她真的有好运!
黎红又看了她一眼,收起单子。
......
陈家娴脚步轻快地去茶水间打咖啡,听见几个人低声交换消息。
“第二批裁员,咱们项目的名单缩减了。”
陈家娴等着咖啡注入杯中,转头看向那几个人。
“有这种好事?”说话的是设计部的同事,这些日子为裁员而惴惴不安。
“真的。”那人的声音更小了,陈家娴要费力才能听清,“几个经理都已经收到人事的确认邮件了。听说是关晞做了个漂亮业绩。”
“时代的转折猝不及防。”
“变得好。”有人压低声音,“西关一座老屋的产权人有十几二十个,怎么拆?这就是个坑!要是没变,到时候郁总做冤大头,咱们丢工作。”
“......长乐坊裁员人数能缩减,多亏了关晞,听说施总很满意,我们的季度kpi肯定会拉升的,贲哥才有和人事议价的空间。”
“她还蛮厉害的。希望不是轮岗一年游。”
“想什么呢。”有人笑了,“咱们这小庙,怎么供这么大的佛啊。但她的办公室都定了,不管怎样,是贲哥的态度......大家有点眼色吧。”
“要是能躲过这轮裁员,我愿意把她供起来。”声音欣喜。
陈家娴接了咖啡离开茶水间。
裁员名单缩减了?真是个好消息。
今天是幸福的一天。
她脚步轻快,唇角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