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旧的房屋里,到处都用红纸贴着囍字。
林勤南站在地上系裤腰带,连头都不抬,“你挑个时间,我们把结婚证领了。”
破旧的棉被顺着光洁白皙的皮肤滑落,唐英慌忙拉起被子,瑟瑟发抖地躲在炕角处。
只觉得浑身像快散架了一样。
说话的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但他那健硕的肌肉在衣衫下若隐若现,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每个线条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然而那张脸却与身子刚好相反,冷白的皮肤,再配上一副金丝镜框,越发地透着冷漠和疏离。
“昨晚不是挺放得开的?”
他冰冷的声色落下,直接摔门而去。
那声音几乎要震碎耳膜。
看这陌生的环境,她有些发懵。
她原本是古代庆国唐相爷的私生女,因父亲要巩固权势,便决定将她嫁去草原,负责送嫁的女将军正是她的手帕交姜曼。
她二人四岁相识,姜曼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于是策划带她半路出逃。
她们逃是逃出来了,却被一伙黑衣人追杀,不慎跌落悬崖。
等再有意识时,就是刚才的情形。
正当她怀疑姜曼可能已经摔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简直熟到不能再熟。
看来发生奇遇的,似乎不止她一个人。
她顾不得浑身疼痛,胡乱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就跑出门。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和她同样不修边幅的女人。
两人四目相对。
唐英,“有了千钱想万钱?”
姜曼,“当了皇帝想成仙!”
对上了,真是她!
她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再见仿佛相隔了几百年。
这么一闹,动静不小。
把住在厢房的老大两口子都给吵醒了,忍不住坐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瞧。
“大清早的,啥事闹吵吵的?”
“诶,不是说她俩打小就是死对头吗?这咋还抱一起去了?”
“抱啥抱,搞不好是打一起去了吧?俩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她俩一过门,以后这家里可要热闹喽。”
“可不是嘛,昨天我还见姜家骂唐家,说婚礼都不给办,还厚着脸皮硬把闺女往林家送......”
屋里人在说些什么,院子里的唐英和姜曼听不到。
俩人喜极而泣后,姜曼赶紧把唐英拉去了仓房。
“慢点慢点,我难受......”
姜曼放轻了手劲儿,上下不停地打量她,“你哪不舒服?是不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摔的?”
“呃,也不是,”唐英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昨晚模糊的画面,全是十八禁,脸颊顿时变得绯红,“就是......。”
对于相府千金,这话已经很露骨了。
姜曼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他俩居然这么激烈?
唐英看她也不吭声,就很好奇,“那你呢?”
“我没事啊,”姜曼光明正大地拍拍身上,刚想说自己哪都不疼时,忽然觉得右肩膀那里一紧,“好像......这有点疼。”
她顺手一扯衣服,露出了肩膀头。
唐英在看见一块嘬得红印之后,脸色瞬间更红了。
看来她昨晚也挺辛苦啊。
她俩一个名门闺秀,一个将门虎女,按说不好公开讨论这事。
但姜曼从小习武,性格直爽,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
她拍着脑门,“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这话唐英信。
因为她当时也是隐约地听见耳边有男人的喘息声。
要不是亲眼看见林勤南就站在那,她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象呢。
“算了,此事先放一放,你可知我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随着唐英的话音一落,大量的记忆碎片涌进了两人的脑海。
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姜曼,“我们这是到了公元1988年?”
姜曼的眼珠子也快飞出了仓房,“这里是北方的万宝庄林家?”
正说到这,仓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姑娘,对着她俩眉头一皱,“你俩在这干啥呢?咋的,嫌院子太大,这里更拢音呗?昨天办喜事的时候,你俩就吵吵吵吵,这点破事都够村里人讲究十天半拉月的了。妈让我告诉你们,进了林家门就是林家人,以后你们谁要是敢往娘家倒腾东西,那就是家里的贼,都听着没?”
唐英和姜曼傻了。
上一个敢这么跟她俩说话的人,如今坟头都长满西兰花了。
姜曼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却被唐英暗中扯了下衣角。
小姑子林茂婷长得是典型的刁民形象。
“咋的,咱妈说话不好使呗?”
“好使。”唐英应了一声。
林茂婷又将目光移到姜曼脸上,“瞅啥瞅,听懂了就抓紧做早饭,马上就都起来了,难不成想让大家伙瘪着肚子上山干活啊?不用觉着委屈,大嫂当初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我们林家从来不养闲人!”
看着林茂婷仰着下巴回屋,姜曼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奶奶的,真想一刀剁了她的狗头,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三年!”
“我的祁连将军,这个年代可不兴随便杀人,而且我们初来乍到,在尚未弄清楚情况前,还需少安毋躁。走,先把早饭做了再说。”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洗漱。
为了表现出不和睦,她们故意装得像刚吵过架。
尤其被林茂婷气到噘嘴的姜曼,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是她不想和唐英一起干活呢。
真切感顿时拉满。
小厨房是独立的,俩人进去以后就开始干活。
唐英先从布口袋里盛出两碗棒子面加水,姜曼则一边坐在小板凳上生火,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开了。
“你一个相爷千金,居然嫁了个仵作,我好歹也封了上将军,却嫁了个只会种树的庶民,现在却还要给人当粗使丫头,伺候他们一大家子,这叫什么事呢!”
“我不过是个私生女,当初一心只想带着母亲逃离相府,生怕饿死在外,这才悄悄地跟府上的厨子学了几手,想不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说话间,唐英又往盆里加了些水。
“对了,你可有留意,这里的说话习惯与我们不同。他们称仵作为法医,管种果子的庶民叫果农,咱们以后说话也要注意,尽量和他们一样,千万别露了馅儿。”
姜曼越想越气,用脚踢上灶坑门。
“唐英,要不咱们跑?”
“身无分文的,往哪跑?”
唐英把搅好的玉米糊倒进大锅里,用勺子慢慢地搅。
“我们现在对这个时代还不熟悉,出了大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回头再碰上人贩子把咱俩给卖了可怎么办?你那套只身带刀闯江湖,在这里压根儿就行不通。”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本将军天天伺候这群刁民?”
姜曼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遮住了外面的光。
她二人相互对视,瞬间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