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现代都市 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后续
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后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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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嘉年华

    男女主角分别是祝耀杨清黛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后续》,由网络作家“狂欢嘉年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本她满腔的悔恨与懊恼在此刻突兀化成了一腔莫名的怒火!她快步走上前去,竟是不由分说的扬起手在祝耀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啪——!”清脆的耳光响彻四周,可很快便被呼啸风声吞没。这一巴掌杨清黛没有任何留手,巨大的力道扇的她自己的手都生疼,可祝耀却纹丝未动!她双目通红,一字一句道:“叫大姐!”“杨耀,大姐这些年是没给过你关怀,可前十八年来可曾亏待过你一分一毫?”“如今我们杨家费劲千辛万苦将你从马场救出来,你却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姿态,做给谁看?!”祝耀眼眸微微闪动,张嘴明明想说什么,最终却当着杨清黛的面再次跪了下来!“祝耀感恩大小姐十几年来悉心关怀,可罪人乃乱臣贼子祝擎之子,万不敢与大小姐多攀关系!”“还望,大小姐谅解!”“你......”...

章节试读

原本她满腔的悔恨与懊恼在此刻突兀化成了一腔莫名的怒火!
她快步走上前去,竟是不由分说的扬起手在祝耀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响彻四周,可很快便被呼啸风声吞没。
这一巴掌杨清黛没有任何留手,巨大的力道扇的她自己的手都生疼,可祝耀却纹丝未动!
她双目通红,一字一句道:“叫大姐!”
“杨耀,大姐这些年是没给过你关怀,可前十八年来可曾亏待过你一分一毫?”
“如今我们杨家费劲千辛万苦将你从马场救出来,你却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姿态,做给谁看?!”
祝耀眼眸微微闪动,张嘴明明想说什么,最终却当着杨清黛的面再次跪了下来!
“祝耀感恩大小姐十几年来悉心关怀,可罪人乃乱臣贼子祝擎之子,万不敢与大小姐多攀关系!”
“还望,大小姐谅解!”
“你......”
杨清黛只感觉呼吸一凝,连心跳都慢了几拍。
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小弟,地上凉,起来吧。”
万千话语,最终只能汇聚成这一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祝耀缓缓起身,杨清黛这次却选择走到了前方。
她不忍心再看到祝耀那佝偻萧瑟的背影,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来到车驾跟前,杨清黛率先走入,可等了良久却不见祝耀跟上。
她掀开帘子刚要询问,却发现祝耀正盯着车驾前面的马匹怔怔出神。
“西唐照夜驹,矫健善跑,鬃毛飘逸,奔跑时如月华散落,桀骜不驯,纵九尺横四尺,钧千斤......”
他下意识的便吐出这段言语,可轿内的杨清黛却是一阵心酸。
这得受了多少苦,才能成这样啊......
祝耀登上车驾,却没有进入轿内,而是从车夫的手中接过缰绳。
“我来吧。”
车夫见到祝耀之后先是一阵恍惚,紧接着便认出了他,连忙躬身道:“老奴见过杨少爷!”
祝耀在他刚弯腰时便将手扶在了他的胳膊上,让他没有低下身去。
“我叫祝耀,已经不再是杨少爷了。”
杨清黛抿了抿嘴,她很心痛,却不得不放下帘子,低声说道:“走吧,回府。”
祝耀一甩缰绳,只有在这一刻时,他的眼神中才有了一些光泽。
“驾!”
......
在杨清黛走后不久,另一辆马车缓缓向从另一个方向使出。
轿内,一名女子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怎地也止不住。
“杨哥哥,真的是你......”
“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啊......”
......
天宁府位于凉州境内,距离马场不算遥远,约莫用了三个时辰赶路。
三个时辰的路,祝耀走了五年......
一路上的景色从无边荒原成了繁华街道,他只觉得一阵恍惚。
五年了......
他已经五年没听闻过贩夫走卒热热闹闹的吆喝声了。
马车在一个高大门庭前缓缓停下,幸好,祝耀还认得路。
看着比他走时还要在气派一些的大门,祝耀不由一阵恍惚。
他不在的日子里,杨家似乎变得更好了......
一行人下车,祝耀注意到门前站着一些人。
为首一人锦衣华服,负手而立,虽然头发花白可精神矍铄。
这人,便是杨家家主,也是祝耀名义上的“父亲”,杨尹。
见到老人,祝耀径直便跪在地上,神色复杂道:“罪人祝耀,见过杨老爷。”
见到衣衫单薄的祝耀,杨尹那古井不波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他先是冷哼一声,声音沙哑道:“为何不肯坐车驾里回来,是觉得你这一身乞丐扮相,很给我们杨家长脸么?”
祝耀低头说道:“祝耀能脱离马场心中就万分感激,自然不敢奢求更多,与大小姐同席而坐。”
“哼,都到这地方了还是一副假惺惺的作态,”
“杨耀啊杨耀,这马场五年,怎么还把你磨砺成小娘子了!”
杨尹毫不客气的咒骂道!
对此,祝耀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叩首道:“杨老爷,我现在姓祝了。”
见氛围越来越凝重,身旁顿时出来一位老妇人,她满脸苦相的拉住杨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老爷,好了好了......”
“耀儿能回来便是天大的好事,你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她连忙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挥手道:“还不快送小少爷去沐浴更衣!”
“是~”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应声。
祝耀抬起头来,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长揖道:“多谢老夫人。”
听到祝耀叫自己老夫人,吕氏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祝耀确实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毕竟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哪怕是条狗,也养出感情了......
更何况,祝耀本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这辈子都还是会姓杨,以杨家嫡子的身份!
杨清黛这时候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杨尹注意到了她的眼眶有些微红,不由走了上去皱眉道:“耀儿是不是在路上欺负你了?”
“没,”
杨清黛抽了抽鼻子,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小弟这些年,受苦了......”
杨尹面色一僵,而后便冷哼一声道:“连你也为他说话?!”
“那你们是不是想说,当年为父做错了?”
杨清黛连忙摆手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低眉道:“小弟以前明明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现在却见人就跪,姿态何等低微......”
“这些年,是咱们杨家对不起他。”
杨尹摆手不耐烦道:“亏欠他的,老夫补给他便是,再说我杨家养尊处优养了他十八年,单吃五年苦算什么?”
“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他要还是男儿郎,以后就给我仰起头来走路!”
刚踏过门槛的祝耀听到了杨尹的话后,本就佝偻的背,顿时更低了。
正在沉默往院内走时,前方却突然传出一道急促的脚步!
紧接着,一个惊喜的声音便穿堂而过!
“哎呀,大哥,你回来了大哥!”
“你等的霖儿好辛苦!”

“是谁说本郡主脑袋有问题?”威严的声音传来,钻进杨霖的耳朵。
吓得杨霖和吕氏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看着来人一身华丽的流沙裙子,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料子十分稀罕,是只有皇家能用的锦丝后,母子二人心里都骇然的望着她。
居然真的是姬宛郡主!
杨霖冷汗直冒,只觉得脊背寒冷。
五年前他曾有福亲眼见到过姬宛郡主,当时一眼惊艳,今日一见也是惊为天人,美若天仙。
他也曾心动,这张脸心心念念想了五年,甚至偷藏了画像,可如今却一句话得罪了。
接待郡主的杨尹也冷汗直冒,一日就得罪了郡主两次,这整个京城恐怕无人胆敢做到。
但今日他杨府,偏偏胆大包天。
还是杨清黛最懂礼数,福身请礼,“参见郡主,郡主万福。”
才终于让场面拉了回来,众人该行礼的行礼,该跪拜的跪拜。
正在祝耀要跪下去行奴礼时,却被一双微凉的玉手牵住了手掌。
“祝耀就不必行礼了。”
祝耀僵硬着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目光流转的姬宛,轻轻的点点头。
二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荷花池畔划船夜游的时间,金童玉女。
姬宛阔步走到主位,眸子冷淡的瞟着行礼的众人,并未让他们起身。
“雁儿,说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雁儿一听,连忙将发生的事情如实道出。
这一系列的经过,更是如同刀扎一般落在在场四个女人的心头。
心痛的姬宛更甚,她捏紧太师椅的把手,冷冷的盯着杨霖,吓得后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郡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单纯就是逗逗兄长......”
姬宛冷哼一声,顾不得皇家威仪,一巴掌清脆的拍到了桌子上。
“这种争权夺势,本宫在皇宫里见多了,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京兆府,竟也有这些弯绕心思!杨霖,你好大的胆子!”
容不得杨霖狡辩,她心疼的望向垂着脑袋的祝耀。
杨霖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言语。
他是真没想到,姬宛郡主竟然真会造访杨府,甚至替祝耀撑腰。
姬宛敲着桌子。
“杨兆尹,本宫说了,鱼跃院就赐给祝耀,你可有异议?”
她黛眉一横,“倘若有,本宫赐给金银,鱼跃院这个院子本宫买下了。”
杨尹哪里敢收?他吓得一哆嗦,颤颤微微跪地。
“郡主,老夫不敢,您快快收回成命,我保证日后鱼跃院就算空着都是祝耀的院子。”
听罢此话,姬宛才满意的点点头,关切的望着祝耀。
“阿耀,你说怎么罚杨霖?”
众人心里骇然,更没想到郡主会亲自问祝耀的意见。
杨霖吓得直哆嗦,惨叫出声。
可祝耀只是沉吟片刻,沉静开口道。
“罪人想要雁儿的卖身契。”
清冷一句,迎来了众人异样的眼光。
姬宛张了张嘴,话落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哽咽着望着他。
“你当真只要一张卖身契?”
她目光落在雁儿身上。
仅一身麻布奴婢的衣裳,苍白瘦弱的脸颊,素面朝天扎着的奴婢发饰,放在人堆里面都找不出来,可竟让祝耀亲自开口要卖身契。
她今日来杨府,换上了最好的锦丝,甚至整个大洛都找不出来三件,可却没让他的眼光时刻落在自己身上...
姬宛鼻头一酸,声音有些颤抖。
“杨霖,将卖身契交给祝耀。”
等了半天未曾想是这么简单的惩罚,杨霖轻轻点头,将揉皱了的卖身契递给了祝耀。
祝耀仔细翻来覆去看着那张卖身契,检查无误之后递给了雁儿。
“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雁儿受宠若惊的接过薄薄的一张纸,只觉得手中有千斤重。
她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哭出了声。
“主子,雁儿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你!雁儿生是你的奴婢,死也是你的鬼奴婢,您不能不要雁儿。”
小丫头哭的伤心欲碎,祝耀无奈的牵起她,“无碍,你自己收好,愿意跟着我就跟着,不愿意就可以随时自由。”
马场五年,他被束缚奴役了五年,知道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别的,而是自由二字。
听闻此话,雁儿忙不迭摇头。
“不!主子,雁儿绝对不离开你!”
看她哭成了泪人,祝耀摸着她的脑袋,心里的冰川不由得融化了一瞬。
“好了起来吧,我不会不要你的。”
雁儿点头如捣蒜,听到这话才肯起身。
见到主仆二人如此,杨清黛也打心底的欣慰。
雁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二人的感情纯粹干净,她自然不会多想。
但姬宛却不相同。
一股醋意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
她抿唇,强撑着面上的沉静,心里酸涩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目光恋恋不舍的对上祝耀的眸子。
“本宫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打扰你们家宴了。”
说罢,她便带着婢女们离去,杨家人连忙行礼目送她离去,杨尹亲自相送。
其余人都以为郡主是生气杨家待客不周。
可只有同她对视的祝耀知道,她是失落,以为自己对雁儿动心。
他抿唇,看向擦拭着泪水的雁儿。
这样也好,如今他们身份早已两别,站在一起都显得突兀,误会了也对姬宛有利。
他叹了口气,向吕氏告退后,便朝着鱼跃院的方向而去。
杨清黛带上一些饭菜也跟随而去。
唯独杨霖盯着祝耀的背影,神情嫉妒咬牙切齿。
他暗自道:祝耀,你给我等着!如今你就是个奴隶,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
鱼跃院中,等吃完杨清黛带的饭菜后,雁儿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无人后合上了门。
“主子,雁儿怀疑杨霖和五年前之事有关系!”
她凑到祝耀面前低声道。
祝耀抬起眸子,倒不奇怪。
曾经送进他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有五个,最聪颖忠心的一个便是雁儿,所以他才把她留下。
雁儿见他并未出声,便接着道。
“这五年,主子不在杨家,杨霖忽然多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丝绸生意,很多还都是皇丝。”

洛国,此时正值九月深秋,万物凋敝萧瑟。
一处臭烘烘的马厩中,祝耀动作机械的将一盆盆混合好的饲料倒入食槽里,时不时还要弯腰从棚里把干马粪捡起来装入篓内。
正在他即将去往下一个马厩时,一个全身裹着铁甲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他手握长戈,面无表情的说道:“杨耀,五年之期已到,你可以走了。”
“天宁府杨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
听到天宁府这个字眼,正在弯腰捣料的祝耀不由面容个一怔,手上动作随即停止。
“已经五年了么......“
他想笑,可此刻才发觉脸已经冻的发僵,根本就做不出笑的动作来!
祝耀曾在天宁府做了十八年的风光无限的小杨将军,却在五年前被告知,他并不姓杨。
不仅不姓杨,他的父亲祝擎还是个通敌叛国的大洛国罪人,理当诛九族!
他跟随杨家十八年,本以为自己体内流淌的是杨家的血,可当得知自己是叛徒之子时,天都塌了。
念在祝耀年少无知,且跟随杨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他总算被免去了株连的死罪,可也活罪难逃!
为了惩戒他这个仅存的祝家余孽,皇帝敕令不但剥去了他的姓籍,还罚他在凉州马场为奴五年!
出走的那一天,祝耀记得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养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原本待他如亲儿一般的杨母,眼神中满是回避和嫌弃,父亲杨成康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看自己如同蝼蚁般陌生。
而唯有个妹妹杨依哭成了泪人,恳求他不要走......
见祝耀没有动,那名甲士立刻皱眉道:“杨耀,还不速速动身!”
“大小姐乃金贵之躯,如何能在这天寒地冻的马场久留!”
祝耀猛然回神,心中却是无尽凄凉。
天寒地冻,是啊......
可他已经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衫,在这里呆了五年了,这算不算久?
他整理了一番情绪,沉默的跟上了那个在前方领路的甲士。
本以为接他的会是从小便跟自己关系亲密的杨依,可真当看到来人后,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女子身着淡紫色的丝绸长裙,头上钗子银光剔透,由于天气寒冷,她还披上了件鹅青色的厚重大氅。
秋风吹拂,女子额前的秀发被缓缓吹动,温文尔雅。
杨清黛皱眉看着距离马鹏只有一步之遥的,却迟迟没有踏出的祝耀,不由黑脸道:“杨耀,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出来!”
“难道不知道这里很臭么!”
来人不是他的妹妹杨依,而是天宁府杨家的大小姐,杨清黛。
这位杨家的大小姐,曾经是对他最严厉的人之一,可那种刻薄严格,相比在马场中所受的委屈,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祝耀五年时间以来,第一次再见到杨家故人!一时间各种心酸与委屈全都涌上心头!
他没有踏出那一步,而是隔着那一栏之隔,膝盖缓缓跪下,随后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罪人祝耀,谢大小姐搭救之恩!”
如果来人是杨依,那祝耀也许会感动,会流泪,会倾诉这么多年的委屈,可来的是杨清黛......
祝耀的心还是死的。
看着把脸埋到恶臭土地里的祝耀,那个曾经她打骂最多,却也最上心的弟弟,杨清黛的心感觉被狠狠揪了一下!
可最让杨清黛心痛的,莫过于他口中的自称,“祝耀”!
简简单单的一个姓,其中的差距何止万千?!
祝耀长跪不起,杨清黛想叫他起身,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说什么?平身?
他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家中的奴婢贱仆,她怎么能以这种口吻对他开口?
思索良久,她最终选择缓步上前,然后卷起那昂贵的鹅毛大氅,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了祝耀的肩上。
“小弟,我们回家吧。”
她语气尽力平淡,可仍忍不住哽咽。
短短七个字,在祝耀那注定一滩死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年,他等了五年......
最开始时他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有人能来跟他说这句话,可日复一日,他从期望变成了失望,再到绝望......
在杨清黛的手还未触碰到祝耀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先一步立起了身子,没有让这个大姐碰到自己的身子。
“大小姐,罪人身上脏,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祝耀低着头说道。
杨清黛顿时心如刀绞,她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怎么也无法向前分毫,当然,也缩不回去。
直到祝耀跨过了马场的门槛向外走去时,杨清黛才回过神来。
她立刻将冻得都有些生疼的玉臂缩了回去,刚一转头,可看到祝耀的背景时再次呆住。
明明走时是个雄壮威武的七尺男儿,可为何现在如此消瘦,就连背都挺不起来了!
而且那一身衣裳为何如此眼熟?
杨清黛跟上了祝耀的步伐,当看清楚绣织线条时,她的心再一次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这是......五年前你从王府穿走的那件内袍?”
她失声说道!
五年以来,祝耀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换?!
祝耀身形微顿,扭过头来冲杨清黛笑了笑,可这个笑容丝毫没有让杨清黛觉得舒适,反而更加痛苦!
就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上面还在不断渗水......可祝耀渗的是血。
“多亏王府工匠在衣衫面料织造上把关严苛,罪人这些年还能有件衣物护身。”祝耀笑着说道。
明明是笑,可杨清黛却看着想哭。
再好面料的衣衫如何能支撑五年?更何况祝耀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杨清黛根本无法想象他这些年究竟遭受了什么非人哉的待遇!
她就要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祝耀披上,可却被后者拒绝。
“不必了大小姐,”
祝耀眼神死寂道:“罪人在此地相处五年,这种严寒早已习以如常,不必如此客气。”
“马场天寒,反而是大小姐躯体娇贵,别冻坏了身子。”
本该是关心的话,可落在杨清黛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杨依从小便对他这个哥哥很是以来,所以会救下雁儿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没能保住鱼跃院,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唯一让祝耀有些可惜的是,这次回来他并没有看到杨依的身影,也不知道对方去哪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这些年发生的事,不过基本上是雁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祝耀却没有分享他这五年的事。
毕竟他的回忆是沉痛的,祝耀不说出来并不是怕自己会痛苦,而是害怕身边的人听到,会为他担忧,为他不开心......
祝耀准备去别的院落,可雁儿却一把拉住了他,“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不回鱼跃院吗?”
祝耀神色复杂的笑道:“不了,我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没资格住在鱼跃院里。”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大少爷了,叫我祝耀就可以。”
“那怎么可以!”
雁儿皱眉道:“你一天是雁儿的大少爷,那雁儿这辈子就只认定你这一个主子了!”
“就算您不是大少爷了,那您也是雁儿的主人!”
祝耀实在拗不过这丫头的性子,只得无奈摆手道:“好好,不过你也别叫我主人,大少爷这种了。”
“以后叫我公子就行。”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人这个词语怪怪的。
“好的公子!”
雁儿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有的笑容,她抱着祝耀的手臂,开心的说道:“这鱼跃院是老爷头晚上亲自吩咐,要让你住下的!”
“我一个下人,不单要听公子的命令,也要听老爷的命令啊,所以公子,你就别为难雁儿了好不好~”
看着雁儿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祝耀实在没办法,只得苦笑道:“好吧,那我先进去暂住一晚便是......”
等今晚结束,他就要提出搬离鱼跃院的请求,如今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何必再住鱼跃院惹来众人异样的目光?
一进去,祝耀便感觉到房间内传来的阵阵热浪,原来雁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时刻准备为他接风洗尘。
雁儿把祝耀领进屋,然后便上手开始扒他的衣服。
感受到雁儿的手,祝耀浑身一紧,下意识的便攥住雁儿!
“你干什么?”
雁儿被祝耀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啊!”
“雁儿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听到这话,祝耀心中一阵恍惚。
五年时间,他早已习惯了自梳自理,似乎已经忘记被人伺候是什么滋味。
祝耀放开小姑娘的手,歉意道:“不好意思雁儿,你不用伺候我,这些年我都习惯一个人了。”
“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听到这话,前一刻还好短的雁儿瞬间便情绪崩溃了!
她“哇——!”一声便哭了出来,眼泪如滚大的豆子啪啪往下掉!
祝耀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什么事就把这丫头给惹哭了!
“雁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雁儿上半身直立着跪在地上,哽咽道:“公子,你是不是看不上雁儿了......”
“雁儿作为公子的奴婢,那天生就是服侍公子的命!”
“如今公子不让雁儿服侍,那雁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这丫头如泣如诉的模样,祝耀只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他何德何能,能惹得一个丫鬟对自己如此忠心耿耿......
将雁儿重新扶了起来,祝耀轻声说道:“好了,不准再哭了。”
“我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一时间难以回到在王府时的心性。”
“雁儿,你能不能也理解一下公子呢?”
感受到祝耀话语中的温柔,雁儿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她啜泣了两下,双手无处安放只得交叉在腹前,“公子,雁儿知道了......”
“答应我,以后坚强一点,别动不动就掉眼泪,行么?”祝耀笑着说道。
“嗯,雁儿知道了!”她再次破涕为笑。
“好,你在旁边站着即可,我自己来。”
见雁儿还想再说什么,祝耀语气加重了几分:“听话。”
“哦......”
雁儿怅然若失,却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木桶跟前。
祝耀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说是衣衫,其实不过是个破烂不堪的内袍,都用不着怎么梳理,轻轻一解便悉数解开了。
然而,当雁儿看着不着一物的祝耀时,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害羞或激动,反而只感觉鼻子发酸,眼泪又在眼眶里面打转!
天呐,这哪里还是身躯,简直就像是个伤痕累累的枯木!
只见祝耀的背上腿上全都是狰狞的伤疤,基本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有鞭子的,有木棍的,还有刀痕,马蹄痕......
这些年,祝耀都到底受了怎样非人哉的折磨,才能落下如此之多的伤痕......光是看着,雁儿就心痛!
“公子......”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已经坐入桶中的祝耀低头说道:“雁儿不是刚才答应我,要坚强的么?”
“可是公子......”
雁儿哭着把手放在那些伤痕上面,每拂过一处,她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祝耀受伤时的场景......
“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祝耀又问道。
“不是,雁儿是心疼公子。”
雁儿哭着说道。
祝耀哑然失笑,他宽慰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祝耀对这些伤早就司空见惯,肉体上的伤痛,远不及他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两个主仆就这么一哭一哄,真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奴婢了。
“公子,让奴婢来为你清洗吧。”
“不用,”祝耀本还想拒绝,可小丫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生生把他的手给按了下去!
“就让奴婢为公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看着雁儿那坚定的眼神,祝耀知道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对方撩水为自己清洗。
他心中也明白,像雁儿这种人很渴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有价值,否则让她闲在一边,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洗漱完刚穿上衣服,祝耀就发现门外似是有阵阵脚步。
他不由寻声问道:“谁在外面?”
许久之后,门外之人才回应道:“杨哥哥,是我。”

她不过是侧妃生的公主,在父皇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又怎么敢试图妄议国事,免除祝耀的罪人身份?
哪怕她想...
她叹了口气,还是将锦囊串塞进他的手掌中。
“既然是本宫给的东西,你便收好,郡主给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听闻此话,祝耀点头,让雁儿收下。
姬宛还想多寒暄几句,但看到祝耀紧闭的嘴,只能叹了口气。
她环顾了一眼院子,“不过阿耀怎么没有住鱼跃院?”
她有些斥责的眼神看向管家,“还有方才你们要动手是何意?”
此话吓得管家浑身一抖,颤抖着答不上来。
聪明如姬宛,此情此景她怎能猜不出门道?皇家公主,最是懂得人情冷暖。
此次前来她不仅仅是看祝耀,更是来给他撑腰的。
果然杨家连个管家都欺负她的阿耀!
她冷哼一声挥手让身后的护卫上前,“此人冲撞了本宫,拉下去三十大板,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听闻此话护卫毫不犹豫照做,顺带将几个打手也教训了一顿。
祝耀垂眸,“多谢郡主。”
听到这生分的称呼,姬宛落寞地落下眼眸,“阿耀,我还是想听你喊我一声小宛。”
祝耀杵在原地如同没听到此话一样。
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姬宛无奈叹息,身份有别,她左右不了。
她回首便见到在远处树后躲藏的杨尹。
雁儿抓紧机会连忙道不平,将昨日今日事尽数道出。
杨尹讪讪地走上前来,尴尬的看向姬宛,“郡主,这下人嘴毒,是在说胡话呢!”
姬宛冷哼一声,端出来了郡主的架子。
“是真是假,本宫不会自己分辨?”
她环顾消玉楼一片荒芜的景象,心口酸酸的,眼泪红了眼眶。
“杨兆尹,整个杨家这么大?唯独一个鱼跃院给不了阿耀住?”
“还是说,杨家家大业大,给阿耀一件合身的衣裳也难如登天?”
这反问让杨尹冷汗直冒。
他搓了搓脑袋,忙不迭摇头,“下官这就让人把鱼跃院腾出来给祝耀住。”
祝耀抿唇,正想拒绝,谁知雁儿便一口应下。
“奴婢多谢郡主关心主子!郡主万福!”
姬宛笑着点点头,温柔的目光对上祝耀的冰雪一般的眼眸,仿佛可以融化其中的寒冰。
“既然如此,杨兆尹,本宫还有要事去办,午膳再来造访杨府。”
杨尹早就想送走这位大佛,连忙拱手亲自送客。
等管家也瘸着腿走了,雁儿惊喜的望着他。
“主子,咱们不用住在这鸟不拉屎的院子了!鱼跃院永远是您的宅子!”
祝耀用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这丫头,谁让你答应的。”
雁儿吐着舌头,抓着锦囊串笑嘻嘻的吐着舌头。
“谁都看得出姬宛郡主对您有意,美人有意,您承情多好啊!”
说着她便背着行李毫不犹豫的奔去鱼跃院。
祝耀看着小丫头如疯狗一般逃走的速度,嘴角也少见的掀起弧度,心里的冰雪仿佛有些融化。
可想起姬宛身上华贵的锦丝玉串,他心里的春色陡然消失。
身份有别,他和她早已不是一路人。
不一会他便回到了鱼跃院,有了姬宛亲自出面,鱼跃院内杨霖的所有物品皆被收拾干净,甚至一尘不染。
里面按照雁儿的说法,摆列的和五年前的一模一样。
婢女们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不过一个时辰便陈列完毕。
看着熟悉的“家”,雁儿都有些哽咽。
“主子,这才是咱们的家嘛!”
祝耀鼻头一酸,幼年时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不知不觉眼眶都有些湿润。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本少爷的院子怎么成了这鬼样?”
一听,祝耀便知来者是杨霖。
这个杨家小公子,他曾经以为的胞弟,果然是人前人后两个面孔。
他大步走进鱼跃院,看到祝耀主仆,瞳孔一震。
他目光不满的望向身旁的仆人。
他听闻祝耀要搬离鱼跃院才大摇大摆回来的,甚至在青楼早就跟兄弟伙说了,祝耀绝不可能取代他杨家大公子的地位,可如今刚踏入院子便被啪啪打脸!
祝耀不单没搬走,甚至还将装潢改成了五年前的模样!
他吞了口口水,将垮起来的脸收了回来,和善地望向祝耀。
“大哥,我还以为鱼跃院遭贼了呢!看到是你我就放心了!”
他假装擦拭着眼泪,凑上去拥抱祝耀。
祝耀后退几步,他心知肚明,杨霖是在装模作样。
杨霖空着怀抱,愣神的望着他,显然意想不到。
他有些落寞的垂下脑袋,委屈道,“兄长可还是在意昨日衣裳一事,弟弟这五年思兄心切,所以就住在鱼跃院睹物思人,那柜子里才全是弟弟的衣裳。”
他上前亲切地抓起祝耀的衣袖,“大哥要是心有芥蒂,弟弟明日带来上好的布匹给哥哥赔罪!”
做一个兄长,又一个哥哥,听得祝耀心里反胃。
那日他被禁军带走,唯独杨霖一个人不在杨府,而在皇宫。
他早就怀疑他身份被揭发是这位弟弟的手笔。
这一次他惺惺作态,早已触及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祝耀一把将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杨霖,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杨霖愣神,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在他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瞬间皤然大怒撕下了伪装的嘴脸。
“好哇你祝耀!你一个罪人奴隶,竟然还敢耍我!敢情你早就看透了!”
反正祝耀现在是个奴隶,他也不想装了。
“如今我是主你是奴,本少爷命令你,立马从鱼跃院里搬出去!”
雁儿立马冲了出来宛若老母鸡挡在祝耀面前,“鱼跃院是郡主让老爷还给我家主子的!你就算是大公子也没有资格赶走我家主子!”
话落杨霖哈哈直笑。
“郡主?哪位郡主?祝耀,本公子怎么不知道,你还在马场里结识了哪位郡主?”
雁儿红着眼争论,“是姬宛郡主!”
杨霖一听,笑得更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