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其他类型 秦璎韩烈结局免费阅读箱子里的山海经番外
秦璎韩烈结局免费阅读箱子里的山海经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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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池猫咪

    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璎韩烈的其他类型小说《秦璎韩烈结局免费阅读箱子里的山海经番外》,由网络作家“藕池猫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烈日当空,老旧城区笼罩在粘腻如蜜的空气中。空调吱吱嘎嘎一阵响,宣布罢工。秦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生无可恋环视乱糟糟的房间。她情场职场双失意决定回老家躺平,昨天才刚回来。老家房子自外婆去世后空置了一年多,要干的活太多。今年本市遭遇六十年难遇的持续高温。空调维修师傅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得排队。幸好家里还有台老掉牙的铁叶电风扇,放在一楼杂物间。杂物间门一开,一股闷沉陈旧的味道直扑秦璎面门。中间......夹杂着一股极淡的怪味。秦璎开灯走进去。咔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隔着鞋底,能感觉到那种脆生的感觉。秦璎缓缓移开拖鞋,看见了被自己踩碎的东西。如蛇一般长长的玉色骨架,有几只爪子样的东西。被秦璎一脚踩碎小半,碎骨旁散落着些暗光流转的黑色鳞片。秦...

章节试读

烈日当空,老旧城区笼罩在粘腻如蜜的空气中。
空调吱吱嘎嘎一阵响,宣布罢工。
秦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生无可恋环视乱糟糟的房间。
她情场职场双失意决定回老家躺平,昨天才刚回来。
老家房子自外婆去世后空置了一年多,要干的活太多。
今年本市遭遇六十年难遇的持续高温。
空调维修师傅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得排队。
幸好家里还有台老掉牙的铁叶电风扇,放在一楼杂物间。
杂物间门一开,一股闷沉陈旧的味道直扑秦璎面门。
中间......夹杂着一股极淡的怪味。
秦璎开灯走进去。
咔嚓!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隔着鞋底,能感觉到那种脆生的感觉。
秦璎缓缓移开拖鞋,看见了被自己踩碎的东西。
如蛇一般长长的玉色骨架,有几只爪子样的东西。
被秦璎一脚踩碎小半,碎骨旁散落着些暗光流转的黑色鳞片。
秦璎直觉不对劲,但她并不太慌。
一个骨架子怕个甚?
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她蹲身想看是不是四脚蛇死在了杂物间。
可看清后,心中却咯噔一下。
被她一脚踩碎的东西,完整的头骨上竟长着一对小小的角。
就像龙角。
秦璎干笑两声,觉得自己刚刚的念头有点荒诞。
哪有那么小的龙,还死干巴在这被她踩散骨头,得多窝囊。
多半是什么四脚蛇之类,只是体型比较大。
她蹭了蹭鞋底,打算把地上的东西铲到亮处看。
就在这时,外婆古旧的嫁妆衣柜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打开。
吱呀——
老旧柜门发出悠长的响声。
再有几天就是七月半,此情此景叫人发毛!
秦璎一缩脖子向后退,嘴上碎碎念道:“外婆,你别吓我!”
“我有乖乖吃饭,还踹了渣男没让自己受委屈!”
“大、大舅让我去那个工作,我也不会嫌弃了,安顿下来马上去上班。”
说着她向后退的脚步一顿,看见洞开的柜门后有只木箱。
行李箱大小,不知是什么木料制成。
极繁复精美的雕花层层堆叠,在杂物间昏黄的灯光下呈现一种奇异的美感。
只看一眼,就能给人一个极深刻的初印象——贵。
可以在帝都换半套四合院那种贵!
漂亮又值钱的东西能使人心安定,秦璎的小小惊慌霎时间散去。
箱子很重,就算秦璎是能抡两桶水的速力双A型选手,捧起也有点费力。
把箱子放在餐桌上,她鼓腮一吹,箱盖上的薄灰蓬蓬飘散开来。
箱盖没有盖紧,露出一条缝隙像是什么从里爬出来过。
盖子缓缓打开,一颗亮着的橙红色灯泡映入眼帘。
乒乓球大小,街口小卖部一块钱一颗那种。
秦璎脸上的期待僵住。
不是,谁家这么精致的箱子装颗破灯泡啊。
祛魅掉价只在一瞬间。
她内心吐槽着探头看箱中,便见里头是个微缩沙盒造景,主题是干旱。
虽细节打磨得极好,但场景元素实在单调。
土黄龟裂的大地,干涸的河道,整个箱子不见一点绿色和生机。
秦璎兴致索然。
这盒子来路不明,她没乱动,先去用一张纸板,铲了杂物间里那堆碎骨头。
都说长得越怪,事越大。
要是这怪骨架是什么很刑的动物,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这片老城区治安一直不怎么样,情况复杂。
家里突然出现口箱子,秦璎不得不多想。
她拿着筷子,想扒拉看这怪东西到底是什么。
眼尾余光无意扫过箱子时,却整个僵住。
不知何时,箱子里出现了四五十个黑豆大小的小人。
他们穿着古代士兵的铠甲,押送着一辆罩着黑布的大木笼车,在干裂的土地艰难跋涉。
秦璎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觉得四周温度好像都下降了几度。
“裸眼3D投影技术?”
做工这么好的箱子,出现高科技似乎是很合理的事情。
没等秦璎自己说服自己,箱子中再生变化。
一个黑豆大小的小人,骑着匹迷你小黄马跑来,到了近前喊:“韩队率,前面有情况。”
押送木笼车的队伍中,一个官军闻声越众而出。
箱里的人实在太小了,秦璎视力接近半瞎,看不清细节。
她把筷子搁在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那个越众而出的韩队率。
超远聚焦放大后,看着手机照出来的那张脸,秦璎轻轻嘶了一声。
好帅一迷你小男人!
脸上晒得黢黑嘴唇爆皮,依旧可以看出星眸电眼十分英俊。
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虎体猿臂狗公腰,浑身荷尔蒙。
只是好像很久没喝水,又留着圈短须,看着沧桑粗糙得很。
骑着迷你小黄马的士兵,语速极快报告道:“村民听信方士妖言,抓了十二对童男女,要在前方溪谷宰杀,祭天祈雨。”
帅气男小人眉头一蹙,骂道:“愚蠢!”
秦璎本以为他会说点动员的正能量台词。
不料这小人极利索,半句废话没有,吆喝一声便要领士兵去救人。
有个像是监军副手的人出来阻拦:“韩队率,我等领受皇差押送异兽当扈回雒阳,何必插手管这闲事?”
“再说前边名叫升龙谷,传言十年前有黑蛟受雷劫化龙飞升上界,乃神异之地。”
“如今三州大旱,说不得祭祀真的有用。”
箱外拿着手机拍的秦璎,能清楚看见说话之人脸上的恶意和不耐。
显然他认为不必多管闲事,并且对祭祀是赞同的。
坏东西!
秦璎在心里给这人贴了个大大的标签。
“请监军让开!”
嘴上客气礼貌,那个被称为韩队率的男人手中环首刀拍出,将这坏东西撵开。
队伍分作两拨,一拨继续押运那木笼子,另一波却是加快了速度赶赴升龙谷阻止祭祀救下孩子。
马蹄声急黄土飞扬,箱中投影的剧情紧张焦灼。
可秦璎鬼使神差的,转头看了一眼那堆不知名生物的碎骨。
碎骨盘成一团,静静躺在纸板上。
比核桃略大的头骨似蛇,上面生着的小小鹿角,与带着闪电状焦痕的头骨是一体的。
黑蛟化龙,雷劫,飞升......上界?
秦璎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一抖。

稳住,别慌!
“要以科学辩证的思想,探索未知事物。”
给自己上了一层唯物主义光环壮胆,秦璎深吸一口气。
侧行两步远离那个怪异的骨架,她一寸寸检查箱子上的雕花。
确定在箱子上,没有电源和开关。
秦璎深吸一口气,厚镜片后的眼睛逐渐亮起。
与明艳张扬的外表不同,她多半时间懒散安静。
只有极亲近的人才晓得,她遇上感兴趣的事情时,耳后两根逆骨会瞬间疯长增生,没有她不敢想不敢干的事。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秦璎这一次以更加认真的态度观察箱中。
箱子里,一支十二人骑队沿着干涸的河道赶路。
秦璎敏锐发现一个问题,她看箱子的视角是固定死的。
无论怎么变换角度,垫脚尖还是趴着看,视角锁定在一个点。
仿佛在用平板看视频,而这韩队率就是视频的主角,一直处于中心。
“主角?”
秦璎盯着箱中小人的头顶,忍不住托下巴,
这时,让她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奔马的韩队率一手扼着缰绳,猛仰头望向天空。
箱子里的他极小,不借手机秦璎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仰头的那一刹那,秦璎生出一种直觉——她的存在被察觉到了。
他不是什么投影,而是真实存在的活人。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秦璎和他隔着时空对上了视线。
秦璎像是和外星人轻轻对碰了一下手指,心中微妙又激动的情绪还来不及整理,那韩队率已转回头去。
箱中还传来对话声。
“韩队率,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
韩队率背脊僵硬,说话时语气迟疑:“没什么,走吧!”
言罢,他一抖缰绳,继续纵马奔驰起来。
箱中这支小小的骑兵,沿着干涸的河道前行。
转过了道弯,一片黑漆漆的山谷被秦璎尽收眼底。
地面密布焦黑的闪电形纹路,仿佛曾被雷霆洗刷。
这些纹路,与秦璎踩到的碎骨上的焦痕一模一样。
数百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干裂的大地上。
这些人十分虔诚,围着高台叩拜祈祷。
高台上有个黄袍小人,臂弯中抱着包袱似的东西。
秦璎将手机对准他。
就在她双指放大,调整镜头的瞬间,黄袍小人猛抬头。
青筋鼓起的脸上一双赤红双目,正正好在手机屏幕中与秦璎对上了视线。
“神,您在看着我们吗?”
大概是颜值差异,同样是疑似与箱中小人对视,这一次秦璎只觉后背发凉。
她也看清了这黄袍道人手中的东西——是个襁褓。
一缕胎发搭脑门上的婴儿,在襁褓中安睡。
黄袍小人唇角大大咧开,他狂热看着秦璎的方向。
“请您收下这金童!”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多余的话和仪式,黄袍小人猛将手中襁褓朝着高台下掼去。
以箱中小人的体型,这高台约有四层楼高。
襁褓砸下,婴孩只怕会摔成肉泥。
踩到怪异骨头没慌,发现箱子异常也没慌的秦璎心跳漏了半拍。
这小老王八蛋干什么?
“卧槽!”
她爆出一句粗口,朝箱子抓去。
这动作完全出自于救弱的本能,并未考虑过能不能实现。
自然也没考虑过,以她的体型抓住襁褓会不会不小心把那婴孩捏扁。
将要探入箱子时,她的指尖像是被隐形电弧打了一下。
一阵微妙却强烈的拉扯感传来。
这箱子要把她拽进去。
意识到这个,秦璎嘶了一声,手急急缩回,悬在箱子上方。
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秦璎心一沉,整个僵住。
可几秒后她意识到不对劲,哭声没有中断。
若襁褓已落地,那婴孩哪有命哭?
她松口气,缓缓移开手。
再透过手机看箱中,便见襁褓被一支利箭穿透,钉在高台木柱上。
这一箭极为高明,只钉住襁褓一角,并未伤及里面的孩子。
死里逃生的孩子,悬在半空哇哇大哭。
哭声在山石间回荡。
秦璎来不及松口气,她愕然发现所有的小人都仰头看向她。
她的影子清晰投进了箱子里。
遮天蔽日!
......
天宝九年七月,有史记载,神之影现身俗世。
啪嗒。
张弓射箭救下襁褓中婴孩的韩烈,失手捏断了长弓。
整片天空都暗如黑夜,通天彻地的人形黑影静静矗立在地平线的尽头。
神灵,在俯瞰人间。
这句话如此具象地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卧——槽——”
神灵发出声音如雷霆,响彻天地,失真而意义不明。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高台上传来黄袍道人癫狂的笑声。
神灵说,沃草!
“沃草,沃草。”
黄袍道人深度揣测那道神音的意思后,他悟了!
沃土为乾,草木为坤。
合二为一,乾坤二卦为生机繁荣!
加之神影现世时伸手的动作,浑似抓取金童人牲!
黄袍道人赤红双目一转,凛然指天。
“只要我们献祭人牲,神便会赐予我们沃草与丰饶!”
“快快献祭!”
静了片刻后,山谷中顿时沸腾。
一排木笼子打开,笼中关着的童男女被暴力拖拽出来。
黄袍道人的徒弟不顾这些幼孩的哭喊,猪仔般将他们驱赶到干涸的河道旁。
破衣烂衫一剥,便要豁开喉头宰杀放血,掏出心肝五脏祭祀。
这些从各个村落搜罗来的童男女,大的八九岁小的四五岁。
见天地剧变,又见这些恶煞凶神如何不怕?
河道旁呜呜哭声震天。
韩烈猛然惊醒:“住手!”
他行事逻辑简单明确。
索要血祭的算什么神,拜祂作甚?畏祂作甚?
如此想着,他抽出腰间环首刀,朝着河道冲去。
高台上黄袍道人见状,挥舞着袍袖疾呼:“拦住他!”
山谷中的村民纷纷不要命地来阻路,将韩烈等士兵团团围住。
韩烈心中焦急,甩开一个挡路的中年人,又被一个极消瘦的老头儿抱住大腿。
如此搅缠之下,就算他力大超常人,一时也难以脱身。
眼见惨事就要发生。
突然,韩烈自幼挂在胸前的那颗黑色木珠一烫。
在两块胸肌正中的皮肤上,烙铁似的灼下鲜红印记。
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一个清晰又悦耳的女声。
“放屁呢,老娘才没要祭祀!”
随着这一声没个神样的抱怨,云中倏然探下根通天彻地的木柱。
黄袍道人初还高兴。
很快,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天上探下的木柱如攻城撞木,将黄袍道人撞飞出去。
巨力之下,他的身体化为难以形容的糊状物,烟花般散了满地。
纷纷扬扬洒在听他指挥,来祭祀的信徒身上。
溪谷中一片死寂。
韩烈耳边又响起声音。
“那小人,对,就是你。”
“姓韩的队率,别愣着,快去救孩子。”
天宝九年七月。
高坐天端的上神,对祂的人间代行者下达了第一次神谕。

细雨如丝,在才擦净的玻璃上汇聚成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龙骨和细鳞静静躺在鞋盒里,秦璎坐在书桌前,单手拿着罐头瓶打量。
罐子里的四角白鹿,四脚朝天僵躺在罐底,还是那不知死活的样子。
但......
它故意吐着小舌头,但舌尖不停不停地分泌着透明的哈喇子,在罐底积了一滩。
还有腹部急促的起伏,暴露了一件事。
这家伙在装死。
“智商很高啊!”
秦璎屈指弹了一下玻璃罐,心中有了计较。
她猛将脸凑近,发出魔鬼似的威胁:“别装了,起立,否则宰了你炖汤!”
话音落,窗外轰隆一声巨响,雨势忽然变大。
不等秦璎惊讶,心情起伏带动天象变化的夫诸一激灵爬起来。
它脚边积了馋出来的口水,四只蹄子滑冰出溜数下才站稳。
颤颤巍巍飞机耳,低着脑袋小心翼翼抬眼看秦璎。
秦璎看了一眼外头的暴雨,对四角白鹿微微挑眉。
外面的雨......似乎和这家伙有点关系!
她不太敢确定,掏出手机对准罐中的奇异生物拍了几张近照。
随她动作,外头刮风带响雷十分热闹。
秦璎缓缓勾起唇:“攻击人类城池,造成大雨,你该当何罪?”
她这试探性的问话,却让夫诸鹿心都快从嘴巴里吐出来。
前蹄一软,就这般在罐子里跪下。
呦呦几声,似辩解又似求饶。
秦璎听不懂鹿语,但从这鹿的神态她清楚知道了一件事。
这鹿能听懂人话,并且很害怕她,哪还有在箱子攻击人类城池时的嚣张气焰。
且她留意到一件事。
对拇指大的四角白鹿来说,偌大的黄桃玻璃罐,它只站在边缘试图远离什么。
循着方向看去,秦璎看见了那只鞋盒。
答案昭然若揭,这小鹿在害怕鞋盒里的龙骨。
秦璎缓缓直起身子,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起细胞夹将鞋盒中的龙骨头颅单独夹起。
玩笑似的举到罐中小鹿的面前。
“我有个小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雷击黑痕贯穿龙骨,龙角叮一下撞在了黄桃罐头瓶上。
夫诸鹿眼一翻,又要昏厥过去之前它听见秦璎的话。
把龙骨当成小玩具把玩的女人,低语道:“还敢引来雷霆风暴?”
夫诸尾巴一翘,吓得撇出了好几粒芝麻大小的疙瘩屎。
它鹿眼一眨巴,瞬间委屈得哭。
夫诸生在水灾中,所在之处必然下雨,心情激动便会引来风暴。
这是生来就有的天赋和诅咒,它控制不了!
夫诸委屈得要死,抽抽噎噎跪在地上,自己哄自己不许再哭。
窗外暴雨顿时小了一些,秦璎脸上笑容越发扩大。
她满意点了点头:“是个听管教的。”
夫诸闻言,小心中带着点窃喜看来。
被强大的存在夸了哎,有点开心。
窗外雨势又变大,夫诸急急收敛心神。
秦璎将龙头骨放回鞋盒,视线不停打量着夫诸。
这小鹿皮毛散发微光,四只鹿角似白玉。
好看,她想要养。
她笑得越发和善:“念在你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这次......”
在夫诸忐忑的目光中秦璎道:“这次就先饶了你。”
没等小鹿高兴得呦呦叫,秦璎竖起手机,把刚刚拍摄的夫诸照片展示给它看。
“不过,你的魂灵已经被我定下印记,你还不臣服?”
秦璎这话纯粹是哄小傻子玩,不料夫诸听见臣服二字突然支棱。
仰头看着秦璎,两只眼睛瞪老大。
“怎么,不愿意?”秦璎脸沉了下来。
如果这能引发风暴的白鹿桀骜,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它回到箱中世界。
也不可能关在身边,让老家天天被水淹。
唯一的办法,就是人道毁灭。
秦璎并不是什么心软的人,眨眼间已经在思考人道毁灭的方法。
不料,夫诸突然发出一串呦呦的声音。
随即垂头,头顶四只玉似的角在罐底一碰,三跪九叩。
能把龙骨当把件,还有人类香火祭祀的大佬要它臣服。
这种好事,夫诸挨天雷也没想到过。
它学着人类拜罢,秦璎讶然发现小鹿身上雪白的皮毛浮现出一团一团的淡金色纹路。
和箱中祭祀时,箱子上出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些似卷草的金纹,如花绽放。
最终汇聚于夫诸的鹿角中央,形成一抹金痕。
而后一道四杈鹿角的白色虚影从额心浮出,直直穿过玻璃罐头,悬停在秦璎面前。
乖顺如小狗,只待人来接。
秦璎犹豫了一下,终究缓缓抬手。
那印记飘来乖顺投入她的掌心,化为一行字符。
这是一种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
托着这行古老的文字,一种极微妙的掌控感充盈全身。
她看懂了这些字。
‘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屋中一片寂静,只听细雨敲窗。
秦璎睫毛微颤长出一口气,那行小字隐没再无痕迹。
“夫诸。”
听见自己的名字,浑身发软的夫诸将头深深埋下。
秦璎拧开罐头上的马口铁盖子,将夫诸从罐子里抖出来。
夫诸浑身是水,也不知是天生皮毛湿润还是被吓出的汗。
它哆哆嗦嗦站在书桌上,一脸无措。
秦璎一指放在旁边的迷你祭品:“要是没毒,就给你吃吧。”
听见秦璎叫它吃香火祭品,夫诸犹犹豫豫走过去。
在箱中世界献祭的三牲祭品上闻闻嗅嗅,它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无毒。
然后胆怯看着秦璎。
这上面附着着香火和信仰,是人类献祭给上神的。
真的给它吃?
秦璎又点头,夫诸四蹄得得绕着席子转了一圈,探头先叼起了装着醪浆的坛子。
上下牙一合将坛子咬开,
仰脖将碎陶片和里头的醪浆一同咽下后,发出酒鬼似的舒畅长叹。
看着是食草动物的样,但夫诸对肉也是来者不拒。
又去咬烤制得金黄的烧猪,咀嚼出脆生生的声音。
它吃得摇尾巴,秦璎托腮在旁边看。
就在气氛最为和谐时,楼下的门突然被敲响。
“秦璎!”
中气十足的喊声,差点让啃猪拱嘴的夫诸哽死,也让看吃播的秦璎一下惊醒。

大旱之年,禾苗干槁。
又有官吏大族囤积哄抬,市面上粮食比人贵。
案板上成团的苍蝇嗡嗡飞。
屠户光着膀子,胳膊、脸上蒙着层不正常的油光。
他手下的伙计拖来个呜呜哭的半大男孩。
伙计给了孩子的爹半袋麦屑粒。
他手脚麻利扒净了孩子身上的单衣,往屋角一丢。
按着这孩子要给他剃掉头发。
剃下的头发除掉虱子,可卖给贵人们制假发髻。
屠户冷眼看着,骂道:“这崽子瘦成这般肉少得很,买来作甚?”
七天前,听说有神灵现世,城外升龙谷下了个场雨。
可那有什么用,一场雨地里可长不出粮食,该饿死还得饿死。
再者,神灵现世?
屠户嗤笑一声。
若世有神灵,城里日日宴饮的郡守该被雷劈死。
人市里女人售价跌了一成,壮丁售价也跌了,更不必说没二两肉的孩子和老人。
这世道,有魔现世还差不多!
屠户在发黑臭极的围裙上擦手。
他不耐抱怨:“先前还可去抛尸巷割点臀肉卖,几日前那姓韩的官军被派来收尸,他还真老实收尸。”
“那些死人被他看守得严严实实,我们的买卖是越来越难做了!”
伙计听了屠户的话,赔笑道:“这是我一个远亲家的娃,本说与别家换着吃了。”
“可那家的孩子太瘦了,这才找到我。”
他两指捏着锈剃刀,贴在小孩脸边:“因沾着亲,我当行善了。”
杀一人,活全家的善。
光溜溜躺在案板上的孩子被冰凉剃刀一激,吓得四肢抽抽。
伙计见状一顿,生了点善心搁下剃刀道:“罢了,先宰杀再剃头,让你死个松快”
他熟练取了牛耳尖刀,扼着小孩的脖子拖到口爬满苍蝇的木盆边。
刚要下手,外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掌按住伙计的手腕,没让他下刀。
伙计只觉得手腕生疼,正要骂。
但一抬头,看见张胡子拉碴的脸,又急将骂声咽下。
嘶嘶倒吸凉气,问道:“韩......,您有何贵干?”
韩烈侧头避开梁上耷拉下来的死人手臂,一手拍在了四肢僵直抽搐的孩子胸口。
这被吓破胆的孩子,吐出喉中浓痰哇的一声啼哭。
扑来抱住了韩烈的大腿。
屠户也认出了韩烈,呆了呆后走上前来:“军爷,您刚进城时还是队率,没两天官丢了,被贬来收尸。”
“现在还管这等子闲事,何苦?”
“您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何必呢?”
好话说着,这屠户却对着伙计示意了一下双双让出道路。
这姓韩的身手极好,前面几个去盗尸肉的已经亲身试过了,屠户不想与韩烈起冲突。
左右打不过,全当他们倒霉亏了半袋麦屑粒子。
免得还挨一顿打,说不得丢掉性命。
韩烈把瑟瑟发抖的男孩抱起,一言不发自屠户身边走过。
望着他的背影,屠户有些感慨道:“倒是个良善人。”
只可惜,这世道越是有良心越活不下去。
伙计龇牙揉着手腕子,先是附和,随后小小声骂了一句:“什么牲口力气,险些给我骨头捏断。”
......
“你队率职位丢了?”
韩烈踏出菜人铺子,一直旁听的秦璎问道。
“禀上神。”韩烈回答得倒是是平静,“是。”
此次他们这队玉衡军出雒阳,千里迢迢来到千里之外的西北,任务目标是异兽当扈。
当扈是在他手上丢的,加上开罪了监军,他自得担下罪责,否则必牵连手底下的弟兄一齐倒霉。
韩烈将怀中孩子向上掂了一下,就听秦璎道:“是因为异兽当扈吗?对不起。”
绝没想到秦璎会道歉,韩烈心中惶恐:“上神何出此言?卑下哪当得起。”
见他一副要下跪请罪的样子,秦璎忙制止:“好了,先安置你怀里的孩子吧,瞧把孩子吓得。”
被韩烈从菜人铺救下的孩子,听见他自言自语都快吓尿了。
闻言,韩烈垂眼看,果然见怀里的男孩瑟瑟发抖。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朝着名为弃尸巷的地方去。
随着越走越近,空气中浓烈的尸臭熏眼睛。
韩烈怀里的孩子干哕着,奈何三天滴水未进肚里空空,胃酸都吐不出来。
韩烈一手抱着他,一手将他的脑袋按进怀里,宽慰道:“没事,闻久了你就习惯了。”
拖了张椅子坐在箱子外听的秦璎,都被他这安慰搞得一愣。
这安慰说温柔是温柔的,实话也是实话,就是听着怪怪的。
秦璎撑着下巴颏,看他在墙垣间行走。
走到一间距离抛尸巷不远的二层干栏式建筑前。
低矮的篱笆墙后,或坐或躺好几个赤裸上身的人。
这些人都极瘦,一眼看上去缺胳膊少腿的老弱病残。
见韩烈抱着个孩子回来,这些人视而不见。
只是在韩烈进屋,翻出一小块干粮给救回的小男孩时,才有一个缺了右臂的干瘦老者道:“官爷,你又将吃食让给别人,你如何撑得住?”
韩烈冲他友善笑笑:“我挨得住。”
老者长叹,不再言语。
他也曾吃过韩烈的食物,何必受益后又假惺惺劝呢?
秦璎一直在箱子外俯瞰,听到此她道:“他们可信的话,把孩子交托给他们,你到没有人的地方,我等会有话问你。”
如果只是给水给食,对秦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这些小人的体型,一袋米恐怕够养一座城一个月。
秦璎手头闲钱挺多,全当宠物养着便是。
但目前来看,她贸然给出食物并不算上策——在她的代行者明显被人排挤穿小鞋的前提下。
听了秦璎的话,韩烈微不可查地颔首,低声称喏后把孩子托付给了断臂的老者。
“我去干活,你们歇着。”
说罢,他推着一辆满是苍蝇的木车出去,来到了那堆积尸体的窄巷。
抛尸巷中满是尸体,苍蝇梆梆朝着人脸上撞。
在秦璎斟酌着怎么问话时,韩烈举着一具具尸体放到木车上。
等木车摞满了,他得推着这车尸体去城外乱葬岗掩埋。
秦璎看他收尸干活如看修牛蹄。
既恶心又盼着他赶紧收拾干净。
突然,大门被敲响。
“你好,你的外卖。”

秦璎的声音响起时,韩烈浑身一震。
他留在这山谷,等的就是这个神秘声音。
他猛站起身,仰头望向天空。
可叫他失望的是,那巨大影子并未再出现。
韩烈略迟疑了一瞬,不知要不要回应。
赤水东岸有三苗国,国中之人白日正常耕作,夜间却不睡。
而是像活尸般一个跟在一个的背后,排成队在河畔漫无目的游荡到天亮。
韩烈曾孤身进入南荒大泽,途径三苗国时,见过这种怪异又可怖的场景。
据三苗国中鼓藏头所说,这是因为三苗之祖曾回应了天外神灵的声音。
因此得神灵相邀,三苗之民在夜间离魂游历神界,给神灵作仆役。
在听见莫名的声音时,韩烈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段经历。
立在一旁的监军董宏,见他突然抬头很是吓了一跳,以为又是神灵现世。
但仰头看天,只见漫天火烧云。
董宏本就口干舌燥心烦得很,忍不住问:“韩队率,你在看什么?”
他的问话,同时让秦璎和韩烈意识到一件事。
在秦璎的影子没有投入箱子时,她的声音果然只有韩烈一人能够听见。
秦璎脑中急转,思考其间的联系。
韩烈却举手按了一下自己胸前的木珠。
胸前灼烧印迹如被香头烫伤,朱红一点恰恰好烙印在胸口正中。
木珠子又开始发烫。
韩烈怀中婴孩久讨不到水,哑着声细细哭起来。
猫叫似的哭声让韩烈惊醒。
他看了一眼怀中婴孩的脸,又看向身侧的董宏。
董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韩烈叫道:“来人,将董监军绑了!”
董宏愕然张大了嘴:“什么?”
“你莫不是疯癫了?”
董宏上头有人,这趟任务的监军之职其实是他走门路讨来的。
玉衡军中谁都知道,韩烈极有本事却没背景,曾开罪过大将军很是被排挤。
这趟狩猎押送异兽差事走完,回到雒阳,董宏可理所应当抢了韩烈的功劳。
届时韩烈还是个大头兵,而他董监军却可青云直上。
有这重缘由,董宏一直十分傲慢,见左右士兵上前,他四顾怒骂:“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
士兵其实也不知道韩烈的用意。
但在韩烈和这鼻子眼看人的监军之间,他们不需要思考该听谁的命令。
董宏跋扈,士兵同他尿不到一壶,有意折腾他。
抽了他的裤带,将他捆猪仔一般绑住。
董宏没了腰带衣襟散开,露出大半边排骨似的身体。
他又羞又恼,喊道:“我要告诉上官,我要告诉大将军!”
“我是监军,你没资格绑我!”
韩烈听他呱噪,对士兵示意了一下:“把董监军嘴堵严实点。”
忆起神秘声音的话他顿了顿。
把怀里的襁褓交给一个士兵抱着,亲自上手。
在董宏惊骇的注视下,韩烈硬掐着他的两腮,在他嘴里严实塞了条汗巾子。
这汗巾子是董宏自己的,风餐露宿那么久,早是汗酸异常。
董宏两眼翻白,想吐却吐不出。
他想用怒视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料韩烈找了块皮料来。
照着董宏的鼻孔位置,在皮料上扎了两个出气孔。
然后将这皮料蒙在了董宏脸上,在他脑袋后一扎。
董宏连眼睛带嘴巴挡了个严实后,韩烈才叫士兵把呜呜直叫的董宏拖到远处。
末了还不忘叮嘱:“若是下雨,一口水也不许让董监军喝。”
神秘声音的要求很奇怪,但韩烈坚定执行。
箱子外,秦璎通过手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
这位董监军现在的待遇,比电影里的食人魔汉尼拔还要凄惨几分。
都已经惨到有些猎奇了。
秦璎轻咳一声,急忙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绪。
在她走神这段时间,韩烈一人爬上高台。
高台上黄袍道人留下的血,黏糊沾着靴底。
韩烈顶着烈阳解开皮甲,只着中衣。
他行跪礼,回应了秦璎的话。
“天旱地裂,民不聊生,祈神灵赐下甘霖。”
“愿以我......”
他本想说愿以身祭祀,但作为比较老实的人,他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没那么值钱。
于是望向高台下的黑布罩着的木笼车。
“以我的一切和异兽当扈为祭,求上神赐下甘霖,解六州大旱,救万民于倒悬。”
当扈鸟是他们这支小队此行的任务物品。
被他拿来做祭品,无论如何都是罪责,他得担着。
故而韩烈发愿时已抱存死志,再叩首,额头挨在被太阳晒得烫热的高台上。
他晒得浑身大汗,中衣被汗水打湿,半透紧贴在宽肩细腰的健硕身体上。
如此情形下,韩烈听见耳边一声口哨声。
就像......碰见了轻浮登徒子。
“行吧,你都那么有诚意了。”
他耳边又响起那神秘的女人声音。
在台下众人的惊呼中,天边神影像拂开云雾,又出现在了天边。
晴天白日不见雨云,也没听雷声,神影一抬手。
啪嗒啪嗒,大得不同寻常的急雨飒飒落下。
“下雨了,下雨了。”
即便韩烈令这些百姓准备避雨集水,但这种时候谁还顾得那个。
百姓包括韩烈帐下士兵,都不自觉站在雨中,仰头张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灌进喉咙里。
大雨砸在干涸的地面发出哒哒响声,一寸寸沁润进泥土中。
脚踝肿胀的老者,抓了一把湿泥,仿佛宝贝般捧在掌心。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他把脸埋进湿泥,雨水和泪水滚滚而下。
上神很慷慨,这一场雨雨量足足的,将干涸的大地浇透。
山谷中沸反盈天,欢声不绝。
随着雨落,天空中传来神音。
断断续续,悠扬清疏。
山谷中的百姓听不懂,但脑补后纷纷朝天边神影再拜,口中感谢上神施雨。
只有韩烈僵直跪着。
他听得真切,施雨的神灵确实在哼歌。
只是......绝对跑调了!
韩烈瞳孔巨震,一时被恐惧和荒诞之感挟住。
不等他回神,雨停了。
卷杂这黄土的浑浊水流,顺着河道奔涌。
一个个如落汤鸡似的百姓,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醒神。
又见一间屋子大小的白色圆锅,被腕子粗的绳索吊着从天而降。
白色巨锅中,冒尖堆满了黄灿灿的干粮。
每一粒都有人拳头大小,散发着浓香。
“上神施食了!”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的,山谷中众人高举着手臂迎向那口非铁非铜的巨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