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其他类型 穿成极品假金孙,全家都被我带飞谢锦珠谢大花大结局
穿成极品假金孙,全家都被我带飞谢锦珠谢大花大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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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猫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锦珠谢大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极品假金孙,全家都被我带飞谢锦珠谢大花大结局》,由网络作家“戴面具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家三房总共七个女儿,现在加上谢锦珠是八个。大房三女,分别是已经出嫁的谢大花,谢三花,以及谢五妮,二房三女,谢二妮谢四妮已经出嫁,谢小六在年前刚定了婆家。三房早年意外早夭一个长女,后来只得了谢小七和原主。七个姐姐,已经嫁人成家的有四个,待字闺中的三人。可这七个姐姐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不管是婚嫁大事还是在家当牛做马,全都是围着原主一个人打转。谢五妮性子火爆早已骂得没了力气,只靠着满眼愁色的谢大花哭。出嫁的姐姐除了谢大花,其余人还没回来。谢小六神色恍惚地看着谢锦珠,满脸怯弱不敢插话。谢小七一直在屋里照料谢老太,始终没言声。谢锦珠在倏而安静下来的悲怒交加中,拿出要回来的荷包,双手交给谢大伯。“这是我三天前从家里逼迫要走的三十两,大多都是两位...

章节试读

谢家三房总共七个女儿,现在加上谢锦珠是八个。
大房三女,分别是已经出嫁的谢大花,谢三花,以及谢五妮,
二房三女,谢二妮谢四妮已经出嫁,谢小六在年前刚定了婆家。
三房早年意外早夭一个长女,后来只得了谢小七和原主。
七个姐姐,已经嫁人成家的有四个,待字闺中的三人。
可这七个姐姐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不管是婚嫁大事还是在家当牛做马,全都是围着原主一个人打转。
谢五妮性子火爆早已骂得没了力气,只靠着满眼愁色的谢大花哭。
出嫁的姐姐除了谢大花,其余人还没回来。
谢小六神色恍惚地看着谢锦珠,满脸怯弱不敢插话。
谢小七一直在屋里照料谢老太,始终没言声。
谢锦珠在倏而安静下来的悲怒交加中,拿出要回来的荷包,双手交给谢大伯。
“这是我三天前从家里逼迫要走的三十两,大多都是两位伯父和姐姐们帮我借的,先把这部分拿出来还上,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的。”
原主捅出来的窟窿比谢家的破茅屋都大,三十两只是杯水车薪。
但这起码是个明确的态度。
一个让在场的人都倍感惊讶的态度。
谢锦珠在或质疑或审视的目光中,非常肯定地说:“我不会赖账不认的,也不会跑。”
“我之前不知道家里具体欠了多少债,但我现在知道了,就一文都不会赖的。”
原主造的孽本来是跟她没关系的。
可她现在占了人家的壳子,从此她就是谢金柱,谢金柱就是谢锦珠。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老三夫妇,再因为原主的过错被牵连入泥潭。
谢家的人对原主都很好。
不出意外的话,她也会以谢家人的身份活下去。
一个及时负责的表态,有利无弊。
谢大伯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神色复杂:“小娃子家家的,口比天大。”
“你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吗?是你说还就能还得上的?”
“不管多少,我还!”
谢锦珠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认真道:“过去是我做错了,多的话我也属实是没脸说。”
“恳请伯父伯娘还有姐姐们,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弥补过去的错误,再也不胡作非为!”
在谢家人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看到被宠坏了的人低头认错。
也是第一次从谢家小八的嘴里听到这么像人话的话。
不过谁信呢?
大伯娘拉着二伯娘弱弱地说:“她都知错了,要不就......”
“嘴上花花谁不会啊!”
二伯娘赤红着眼咬牙:“好哇,你说得好听会还,那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你打算啥时候还!又打算怎么还!”
谢锦珠当即举起手四指向上,掷地有声地保证:“从今日起以月为期限,我自己一个月往家里出至少十两银子,上不封顶,直到家里因为我欠下的债全都还清!”
“倘若失言做不到,想怎么处置,我都认罚绝无怨言!”
谢锦珠的口出狂言震住了二伯娘一刹。
可随后迎来的就是更加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怒骂。
一个月十两银子!
这简直是个谁都不敢想的巨额之数!
谢家三房人在外头不要命似的埋头苦干,每个月当属三房的人拿回来的工钱最多,可至多也就是六百钱。
大房和二房合力苦挣,也就是能堪堪把这六百钱补足至一两,这还是集了三房之力才有的成果。
谢锦珠放大话就罢了,还明目张胆把苦苦赚钱的人都当成了不识数的傻子,暴脾气的怎么可能不怒?
谢大花拦住了谢五妮不许她闹。
大伯父两口子只是苦笑着摇头。
愤怒的二伯娘掀开了二伯父,不依不饶地叫骂。
谢锦珠百口莫辩,怎么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眼看是要快吵得打起来了,一直没出来的谢小七却走出来,站在谢锦珠的身边说:“二伯娘,大夫说了奶奶需要休息,太吵了不行。”
二伯娘气势收敛了几分,可还是冒火:“七丫头,你别为了这个......”
“她或许是夸大了,可她愿意还,不就是最好的吗?”
谢小七一眼都不看谢锦珠脸上的惊讶,不紧不慢地说:“她从前是混账,可愿意改了,不是比死性不改的好吗?”
“二姐和四姐在家的时候,我爹娘待她们都很好,嫁妆也都是我娘熬夜绣了帕子换来的体面。”
“二伯娘骂她就算了,何苦拉扯上我爹娘?”
谢锦珠说了很多遍可以冲着自己骂,但她说的话没人听。
谢小七不一样。
谢小七不是十几年的混账,而且谢小七是什么样的品行,家里人全都一清二楚。
谢小六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了二伯娘:“娘,七妹说得对。”
“三叔和三婶没有对不起咱家的地方,奶奶还病着呢,你别吵了。”
谢二伯也走上来拦了几下。
二伯娘在愤怒之余想到谢老太的病,冲着谢锦珠狠狠啐了一口:“老太太的病若是好了就罢了,要是出了半点闪失,揪了你的狗脑袋都不够抵!”
说完一把揪住了谢小六的胳膊:“糊涂东西!”
“明明是我生养的,脾气却一点儿都不像我!”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敢向着三房说话!
谢小六捂着被掐的地方不敢顶嘴,半哄半劝地把二伯娘带回了二房的屋子。
大伯父也转身叹着气走了。
大伯娘为难地看着谢锦珠,再看看眼通红的谢小七,无奈道:“是男是女都好,左右都是咱们谢家的孩子。”
“好好照顾老太太,有事儿就叫我们,我一会儿把饭做好了就来叫你们。”
谢五妮对母亲的软弱很是不满,想说什么,却被面色有异的谢大花捂住了嘴。
谢大花拽着谢五妮挤出个笑:“七妹,你也好好劝劝三叔和三婶,金柱你......”
谢大花欲言又止地嗐了一声,摇摇头拉着谢五妮走了。
谢家三房人并未分家,全都住在一起。
以老屋为中心沿着左右搭出来了各有两间小茅屋,大房居左,二房在右。
三房因为有个独苗的缘故,跟着谢老太住在老屋里。
这样的特殊曾经是宠爱,现在就很像是讽刺了。
谢锦珠看着脸色冷白的谢小七喉头有些哽住:“七姐,谢谢你帮我......”
“我不想帮你。”
谢小七打断谢锦珠的话,冷声说:“我只是见不得爹娘再为了你受太多苦。”
一双爹娘为了老爷子的执念和遗愿愧疚多年,十几年都宛如泡在黄连水里一般。
他们没沾上假儿子的半点福气,反而是为了这个假货劳心费力。
再让他们为此受牵连被骂,是个人都该为此倍感亏心。
谢小七满是嘲讽地瞥了谢锦珠一眼,嘴里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没有心。
谢锦珠:“......”
谢锦珠被迫变成哑巴跟着进了屋。
谢老三夫妇看着进来的两个女儿,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苦涩。
王氏一阵三叹后忍不住说:“金柱,你知道怎么赚钱吗?”
谢锦珠无力地张了张嘴,想到原主的作为脑中再度一空。
对哦。
原主那个废物只会花钱。
废物就从来没考虑过赚钱。
王氏见了面色更是苦涩:“你长这么大,花的银子都是伸手就来的。”
“你倒是花过不少十两的银子,可你哪儿知道十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贸然说出一月赚十两还债,话倒是豪横了,可银子从哪儿来?
谢爹站起来抹了把脸哑声说:“粮庄那边最近都在招工,我再去找个活儿吧。”
多干一点是一点儿,甭管能赚到多少,起码也比没有的强。
谢锦珠愣了一刹急忙双手挡在门框上,堵住了谢爹的路掷地有声:“不用!”
再让三房的人出去卖命还债,她这脊梁骨就真的要被戳断了。
谢锦珠苦口婆心的:“我能搞定的,求求你们别再给自己找多的活儿了。”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一个月,真的就一个月!”
“我赚给你们看!”

“刚才那阵仗瞧见了吗?老谢家的独苗谢金柱其实是个丫头,装男人被书院的人发现了,直接被撵回来了!”
“还闹着寻死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哦......”
聚集在谢家的茅屋门前的村民议论不断。
屋内的谢老太惨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验证了那个可怕的猜测,两眼发直喃喃出声:“孙子呢?”
“我的大孙儿被你们换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养了十五年的孙子脱了衣服居然是个女的!
谢老三媳妇满脸是泪扑过去,跪在床边抱住了谢老太的腿:“娘啊。”
“你不是已经亲眼验过了吗?金柱真的是个丫头,我当年生的就是个姑娘啊......”
谢老三隔着帘子不忍地叫了声:“娘......”
“你住嘴!”
谢老太嘶声力竭地吼了一嗓子,突然脱力跌在了地上:“完了......”
“全都完了......”
老谢家宝贝了十几年的金疙瘩,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假货!
全都是骗人的假货!
谢老太如临天崩,拍着大腿哭嚎出声:“天塌了啊!”
“我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老谢家唯一的香火就这么断了,我死了可怎么去见列祖列宗?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啊......”
谢老太哭得撕心裂肺,冲到堂屋,恨不得一头撞在祖宗牌位上跟着去了。
谢老三夫妇急忙去拦,谁也没注意到床上的假货什么时候醒了。
入眼所见的是漏出茅草的横梁,呼哧往里灌风的破窗,被柴烟熏得发黑泛黄的墙面,以及......
老谢家集齐全家之力,努力给宝贝金孙凑出的一张软床。
唯一的一床新棉被原本象征的是对独苗的宠爱,现在却压得床上的人呼吸困难。
谢锦珠反复闭眼又睁眼后,难以置信地确定了一个事实:她穿了。
没有飞机失事,也没有自然灾害。
她只是在完成了一个实验后睡了个午觉,再睁眼她就变成了谢家被揭穿惊天秘密的独苗。
听到谢老太哭诉愧对祖宗亡夫的绝望,谢锦珠的表情越发古怪:倒也不用那么愧对亡故的谢老头。
因为这堪称滑稽的大秘密,本来就是谢老头一手主导的!
老谢家往上一辈总共三房。
偏偏兄弟三个都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命,凑足了七朵金花不见儿子。
老两口愁得整日叹气,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老三媳妇王氏的肚子里。
然而当年王氏在孕中待产,谢老三意外失足落水下落不明。
老爷子担忧谢老三回不来了,又不肯认了没孙子被人吃绝户的命,抱烫手山芋似的捧着呱呱坠地的八丫头,索性硬着头皮谎称老谢家喜得独苗。
万幸的是孩子出生的第二天,谢老三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谢老头庆幸之余,渴盼着三房两口子年轻,能再生个带把的把谎圆过去,压着三房的两口子保守秘密。
却不想,此后数年家里的三个儿媳一个都没再怀上!
五年后,谢老头病重实在是熬不住了。
因为对被装成男人的孙女有愧,留下的唯一遗愿就是教养好这一株独苗,无论如何不得亏待她。
原主身为谢家唯一的香火,再加上有谢老头的遗愿加持,自然而然就成了被寄予厚望的家中一霸。
谢老太对金孙宠若心尖。
大房和二房的伯父对原主这个独苗视若己出,爱得如珍似宝。
谢家的七个女儿也对原主纵容得分外深沉。
全家都坚信:只要这个独苗出人头地了,老谢家的苦日子也就熬出头了。
可原主的打算从来都不是带着全家鸡犬升天。
原主只想在秘密败露之前,在英才汇聚的书院里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最好是能当个读书人家的夫人,好接着享受自己的缺德人生!
现在这么缺德的人是她了!
谢锦珠难掩窒息地捂住心口,不敢回想原主到底造过多少孽。
这时隔不住谢老太哭嚎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冲进来的人卷着冷风抬手,朝着谢锦珠的脸就狠狠刮了过去!
“骗子!”
谢锦珠在震惊下凭借本能躲开这一巴掌。
来人却不依不饶地扑打上来:“明明是一样的赔钱货,你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谢锦珠认出对方是谁艰难避开,苦着嗓子底气不足:“五姐,我不是......”
“你别叫我五姐!”
“我不是你姐!”
谢五妮本来是在山上捡柴,下山时听到有人说自家的笑话,急忙跑回来,看到哭得呼天抢地的谢老太,心里瞬间就都明白了。
村里人说的都是真的......
唯一的弟弟才是假的!
谢锦珠被这饱含怨怒的一嗓子镇得一愣。
谢五妮指着她还想动手,一开口却哭了出来:“你怎么能是个丫头呢?”
“啊?”
“你不是儿子吗?都装了那么多年了,为啥就不接着装了!”
全家盼了多少年的希望就这么破了,这日子的盼头是彻底看不见了!
谢锦珠喉间难言一哽,发自内心地说:“其实我也不想的。”
尽管原主横行霸道,欺瞒吸血全家的这个行为真的非常可耻,但谢锦珠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穿都穿了,她总不能再去死一遭啊!
谢锦珠硬着头皮虚弱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以后会......”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谢五妮双眼发红地吼出了声:“这十几年家里有一口吃的,全都进了你这个假儿子的嘴!”
“有一个铜板都要紧着你去书院,说是要考功名!”
“你顿顿吃干的我们连米糠都吃不上,你三餐要吃肉我们连闻味儿都够不着!”
“你装病要娶媳妇儿下聘冲喜,逼得全家卖牲口卖地为你凑钱,可你卷了全家的银子是想跟人私奔!”
“现在被野男人骗了银子一脚踹了,假男人也装不下去了,你一句轻飘飘的我错了就能抹了吗?!”
“你欠我们的这些怎么算!被你骗了这么多年的我们算什么!”
谢五妮哭喊着情绪彻底失控,扑过去就要掐谢锦珠的脖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来人见状急忙大喊:“五妮快住手!”
“不许伤她!”

在谢锦珠的极力阻拦下,谢爹和王氏总算是勉强摁住了愁苦,暂时放弃了出门寻门路多赚钱的念头。
可苦难还是没过去。
二伯娘干劲儿足得很,得了谢锦珠要扛起债务的话,雷厉风行地收出了所有的借据,叉腰冲到了谢锦珠的面前:“来。”
“你不是说要自己还吗?”
“这些都是要还的!”
二伯娘挥起手指头往谢锦珠的脸上戳:“我就等着看你准备怎么还!”
“你不是个丫头吗?”
“要是到了月底还不上,就把你卖了拿去换聘礼来还债!”
眼看二伯娘越说越不像话,谢小六赶紧把她拉走。
谢锦珠坐在门槛上,随手翻了一下厚厚的一叠借据,顿时一个脑袋八个大。
在原主的磋磨下,老谢家积攒起来的借条比米缸的底还厚实,银钱上的漏洞比窗户上漏风的洞还大。
张家借的八十文,白家借了三斤米。
吴家借的二尺布,甚至是陈家借了十八个鸡蛋!
......
从吃的穿的,再到用的银子,老谢家基本都供应不上,能借的全都借过。
谢家的每个人都在为了堵住这些窟窿而疲于奔命,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入不敷出。
而借来的银子被原主拿去挥霍。
借来的鸡蛋原主一天造三个。
现在这些巨债都压在了谢锦珠的头上,她还必须得认!
谢锦珠心累地呼出口气,喃喃道:“赚钱啊......”
赚钱是必须得着急。
可现在......
谢锦珠回头看了眼正在低头抹泪王氏,以及正在低头抹泪的谢爹,头皮有些发麻。
她身无分文拿不出本钱,这院子里唯一值钱的,只有一只从苏伟胜那儿抢来的鸡。
这钱到底怎么开始赚才合适?
正当谢锦珠准备出去转转打开思路时,谢小七突然越过她就往外走。
谢锦珠本能地仰头:“七姐,你......”
“收书。”
谢小七一脸冷漠地说:“你的那些书不是金贵吗?”
谢锦珠猛地一怔回想起了什么。
几天前原主为了私奔的事儿回来要银子,被拒绝后不依不饶。
扬言自己不考功名了,也不愿意再读书了,要自毁前程断送老谢家唯一的希望,让谢家的人全都沾不上她的光。
为了以证决心,那个混账玩意儿抓起自己的书就往水桶里泡,还要把砚台纸笔都摔了,闹得不可开交。
谢老太哪儿舍得心尖子遭这个罪?
呼天抢地拦了一阵儿,好不容易凑出了原主要的银子,转过头全家看着差点被毁了的书都是心痛万分。
这些原主说打就砸的东西,可都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宝贝!
哪一张纸含的不是血泪?
谢小七被安排收拾残局,把沾上水的书擦过晾晒,另外再把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整好。
再全家人想法子一起哄着独苗好生读书上进,千万要续上全家的指望。
只是到了如今就显得尤为讽刺。
书院都是男子们聚集施展之地。
谢家小八是个姑娘,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考取功名。
谢小七扯了扯嘴角,也懒得等谢锦珠答话,作势要走却被谢锦珠一下拦住了。
谢锦珠掷地有声地说:“七姐你歇会儿吧,我去。”
“你......”
“我去就行。”
谢锦珠站直了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嘛,我知道怎么收拾的。”
“七姐你告诉我晒的地方,我现在就去弄。”
谢小七没心思跟她争,指了个方向补充道:“收拾好的都在你屋里。”
谢锦珠点了点头,卷着风跑到了晒着书的地方,摸着被水泡过皱巴巴的页面忍不住叹气。
纸笔都是贵价物,成本的书更是贵,一纸一笔都是谢家人咬牙给原主置来的。
原主撒泼泡的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在拿银子撒气。
而现在这些成套的四书五经,策论经纬,谢锦珠根本就用不上。
与其空留着堆灰,倒不如......
谢锦珠眼珠一转,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屋子。
她好像知道怎么筹出第一笔本钱了。
在大伯娘做饭也压不住的叹息声中,谢锦珠进出几趟清点好了要带出门的东西,找了个背篼压实装好,又在上头盖了一层干稻草遮住。
大伯娘听到动静愣了下:“小八,你这是要......”
“嘘。”
谢锦珠干笑道:“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大伯娘你帮我和家里人解释一声,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谢锦珠说完生怕被拦住似的,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大伯娘顿了顿,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接着搅动锅里的野菜羹。
谢锦珠一路出村惹了不少人的侧目,但她此时都顾不上这个。
谢锦珠一路疾走直奔目的地,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立马激动地挥手:“季青!”
“这里!”
季青闻声转头,错愕道:“是你?”
“谢金柱你......”
“你是想买书的,对吧?”
谢锦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青的面前,一口气顾不得喘直接说:“现在买吗?”
“我便宜卖。”
季青再度一愕,看着这个曾对自己口出无数恶言的昔日同窗,脸色不太好看。
“我是没凑齐先生要的书,可我很快就会抄齐的,你......”
“你抄得抄到什么时候?”
谢锦珠失笑道:“我卖给你的是现成的,直接买不好吗?”
季青冷着脸不接话。
谢锦珠咣当把沉甸甸的背篼往地上一放,单手扶着背篼的边沿有理有据地说:“我知道你本身就想买的,只是被王家少爷刁难了暂时买不到。”
“我有全套,都是新的一个字儿没写过。”
面对季青不太友善的目光,谢锦珠坦然至极地说:“我以后都不去书院了。”
她女扮男装的事儿不再是秘密,这些东西留着没用。
但她知道季青用得上。
而且季青还急用。
季青没想到谢锦珠会把话说破,抿紧了唇不言声。
谢锦珠双手一摊无奈道:“我是真的想卖。”
老谢家为了供原主出头,在花钱读书这一项上从不抠搜。
这些书纸买来的时候都花了大价钱,现在卖出去能回一点算一点儿。
季青迟疑道:“你真不去书院了?”
“我去了不是更可笑了?”
谢锦珠蹲在背篼边上,招手示意季青可以先验货,耸肩道:“我知道现在都在看我笑话,不过那个不重要。”
谢锦珠话锋突然一转,眉眼含了期待:“重要的是你愿意出多少钱。”
“开个价吧?”

谢五妮打心眼里觉得跟谢锦珠一起出门丢人。
但她不敢反抗亲爹的话。
只是谢二伯虽然让谢五妮陪着一起进山,却也只是习惯性担心谢锦珠会出事儿,怕她再给家里添麻烦,压根就没把谢锦珠说的话当真。
其余人也差不多,全都在当谢锦珠吹大话。
大伯娘正对着一宿没合眼的王氏叹气:“纸墨都是稀罕物,比肉都值钱呢。”
“这样的东西哪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做得出来的?金柱虽然是读过几年书,可......”
眼见王氏的神色越发颓然,大伯娘后知后觉似的唉了一声:“罢了,权当是纵着她胡闹了。”
“这孩子打小就被惯出了性子,不让她去折腾还不知道会......”
“那要不是他们一家子骗人,那个死丫头能被惯成这样?”
二伯娘粗着嗓子插了一嘴,不高兴地斜着眼:“一家子满嘴没一个字是真的,现在还冒出来个吹牛的!”
“就那个死丫头她要是能把墨制出来,我就能张嘴把这灶膛里的炭星子都吃了!”
“草木灰虽然是好东西,但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啊。”
谢锦珠把柴刀和麻绳装好,单手把背篼扔到背上笑眯眯的:“二伯娘。”
“一次就要吃满灶膛,那岂不是要撑破肠?”
二伯娘愣了下气得要抓烧火棍打人:“死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居然敢咒我!”
“我分明是在劝你。”
谢锦珠语重心长的:“真不能多吃,贪多必伤的。”
“二伯娘你要是馋了,我一会儿给你捡几个松子回来磕牙,总跟那灶膛里的炭过不去算怎么个事儿?”
“你......”
“二弟妹你冷静点儿!”
“小八你快别说话了!”
王氏和大伯娘急忙去拦暴走的人,谢锦珠脚底抹油当场就溜。
等谢锦珠把院子里传出的怒声甩在身后,谢五妮和谢小六也总算是喘着气追上了。
谢小六因为性子软,说不出要替亲娘撕烂谢锦珠嘴的狠话,只是神色古怪。
谢五妮呵了声冷笑:“把二伯娘惹恼了,回去仔细你的皮。”
二伯娘可是谢家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谢锦珠现在跑了,回去也讨不着好!
谢锦珠表情微妙:“说得像是我不顶嘴,这身皮就保得住似的。”
她就算是忍气吞声又能怎样?
照样挨骂!
结局都是既定的,呛一句顺顺心气怎么了?
谢五妮忿忿地白了谢锦珠一眼接不上话,听到有人指着她们叽叽歪歪的,忍无可忍:“看什么看!”
“自己不认识进山的道啊?”
有个小媳妇不满地喊:“说几句咋地了?”
“你家养了个假金孙还......”
“放你家养了?”
“还是吃你家的白米大肉了?没吃你家的饭你,多的哪门子嘴?”
谢五妮冒火道:“舌头那么长去找根房梁去吊!少指着人说三道四的!”
就算是要说,那也只能指着谢锦珠一个人说!
有一个字是冲着她们来的都不行!
小媳妇嘿呀一声弱了气势。
谢五妮冷眼横扫过正在议论的人,一把拽住谢锦珠的胳膊就往前甩:“没长腿啊?倒腾那么慢?”
“被人当笑话你就不嫌丢人啊?!”
谢锦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五姐我在走。”
“你撒开我真的会自己走!”
“咱们走快点吧。”
谢小六既没有谢锦珠的坦然,也拿不出跟谢五妮比肩的彪悍。
这一路被人指指点点的早就臊得白了脸,拉住谢锦珠的另一只手也跑了起来。
谢锦珠被左右夹击了个猝不及防:“六姐,我......”
“丢人呀。”
谢小六咬着下唇加速,小声儿都带着颤:“真的好丢人啊......”
谢锦珠无言以对地眨了眨眼。
谢五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谢小六的脑门:“丢什么人?”
“丢人的就不是我们!”
谢锦珠扶着腰喘气的同时点头表示赞同,谁知谢五妮话锋一转,就冲着谢锦珠狠狠瞪眼:“丢人的是你!”
“就是你害得我们一起丢人的!”
谢锦珠:“......”
谢锦珠在短暂的沉默后,默默背负起原主遗留下的巨大黑锅,忍辱负重地呼出一口气:“是的,都是我的错。”
“前边就是我要找的松林了,咱们进去吧?”
谢五妮和谢小六一个黑脸,一个只喘着气点头。
等到踏入松林的时候,两人却本能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谢锦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护在了中间。
谢五妮拿着根捡来的长棍子抽打着路边的草丛,时不时还出声提醒一下身后的人注意脚下的路。
谢锦珠失神一刹,肩上的背篼就被谢小六的手托住:“你是不是累了?”
“要不找个地方让你歇会儿?”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原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粗活重活儿都是七个姐姐一力包办。
原主的那双脚丫子还受不得累,走几步就喊不让歇就闹,要是不小心蹭破了点儿油皮,那就更是摊上大事儿了。
一旦原主闹着回家去找谢老太告状,当天不管是谁跟着的,回去指定是要挨一顿训。
谢小六话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谢锦珠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谢小六只比她大一岁。
从昨天到现在,小姑娘愣是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现在还下意识地把她当独苗护着呢。
谢锦珠拉了下背篼的背带摇头:“我没事儿。”
“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松林深深枝干茂密,高大入空的树干笔直,脚下堆起的是厚重湿软的枯黄松针。
大白天的,这林子里却只有她们几个人。
除了腊月过年时要做熏肉熏肠,或者是打松果的时节,基本上没人会往这林子里来。
谢五妮有些来气:“你要捡枯枝在哪儿不是捡?”
“这松林里最是沾鞋,咋就非得来这儿?”
“因为我要做的墨只有这里能找到材料。”
谢锦珠把背篼放下说:“松烟墨知道吗?”
“松烟墨的松,就是松树的松。”
“只要守着这片林子,就不愁赚不到钱。”

二伯娘紫涨着脸不敢顶嘴。
大伯娘赶紧叫:“金柱,你奶奶叫你进屋吃饭,快!”
谢锦珠刚抱着柴从外头进来,不知道前头的话茬,手都顾不得洗就连忙进屋。
谢老太黑着脸重新抓起了筷子,那一碗鸡蛋羹却就这么摆在桌上,谁都没敢动。
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饭结束,谢锦珠又跑出去盯着自己的火。
王氏出来叫她:“金柱......锦珠?”
谢锦珠闻声转头。
王氏走过来擦了擦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脏污,低声说:“我听你五姐说,你给自己改名字了?”
谢锦珠嗐了一声点点头。
王氏喃喃了几句谢锦珠,低笑道:“锦珠好,比金柱好。”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比前头十几年活得不明不白的强。
王氏只觉得眼前的女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同却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变化看着让人踏实不少。
谢锦珠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看到王氏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还拿出了针线,当即一怔:“不去休息吗?”
“我接了个活儿,主家急着要。”
王氏借着满院子的灯火熟练地分开丝线,说:“等把这个做好了,能赚五十个铜板呢。”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
而谢锦珠夸下的海口是一个月十两银子,这样的手帕不知要做多少才够数。
谢锦珠喉头莫名有些发堵,戳了戳灶里的火说:“真的不用这样。”
锅里的胶熬个三天就差不多了,加上制墨的流程,最多半个月就能出第一批试试水。
她有信心能把银子赚够。
只是王氏和谢爹都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
一个又接了夜间赶工的绣活。
另外一个今天回来得很晚,脸上的疲色也很重,明显也是另外找了活计。
但现在谢锦珠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是不会信的。
谢锦珠知道多说无益,索性盯着灶里的火苗说:“我是不是夸海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等做出了第一批墨换成了银子,到时候看谁还怀疑她吹牛!
谢锦珠干得气势十足,然而除了她谁都不当真。
第二天谢五妮和谢小六跟着大伯娘去了地里,谢锦珠把看火的活儿委托给了谢小七,自己又背着背篼独自进了松林。
谢锦珠在松林中往返三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而院子里点燃的粗陶碗也越来越多。
柴火的急速减少,惹得二伯娘又骂了一次。
不过在第三天看到谢锦珠自己打了柴把院子堆满以后,又生生把恶言忍了回去。
时间转至第四日,锅里一直熬着的鹿角也终于呈现出了谢锦珠想要的状态。
可以凝胶了。
谢锦珠拆了自己之前的书箱打了个合适的木框,找来一层纱布套在木桶上,用新做的葫芦水瓢舀出锅里熬了好几天的鹿角胶,渗过纱布慢慢往下滤。
木桶中接出来的胶不算多,装入木框浅出一指的量。
滤出的鹿胶先逐渐凝固,谢锦珠拿起刀准备切片。
谢老太透过窗户看到下意识地哎呀一声:“快放下!”
谢锦珠茫然回头,对上谢老太急得从窗户里探出的身子:“奶奶?”
“你哪儿会用刀啊?”
谢老太着急得恨不得从窗户跳出来:“你就没碰过这个,放着让你姐来切!”
“小七,你去帮弟弟......”
“我会!”
在谢老太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尴尬住之前,谢锦珠手起刀落证明了一下自己真的不是逞强,干巴巴地挤出个笑:“我是真的会用。”
“奶奶你快关上窗户歇着,仔细别吹着风怕头疼。”
说完又赶紧对着谢小七说:“七姐不用帮我,我自己可以!”
谢小七闻声不动接着做手上的绣活。
谢老太阴沉着脸看谢锦珠一眼,咣当一下把窗户合上又不出声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
谢老太自从醒了就陷入了一言难尽的变扭当中,而这种变扭也直接影响到了家里的其余人。
本能的溺爱和金孙破灭的现实来回穿插,导致谢老太对谢锦珠时常是阴一句阳一句的,时不时就要尬一段儿。
反正谁都不自在。
谢锦珠百感交集地呼出一口气,凝神切胶片。
分切好的胶片需要风干晾晒,而在此期间,就可以抓紧时间把熏染在碗底的松烟刮取下来。
谢锦珠握着黑乎乎的碗在手里过了一个又一个。
用来刮取松烟的鹅毛在手里灵巧地转一圈,下边放着的木桶里就会多出一点点比炭灰更黑的松烟粉。
刮取过松烟的碗被谢锦珠重新吊在装满松油的碗上方,周而复始。
谢小七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拿了个小凳子过来帮着刮取松烟。
谢锦珠见状轻轻说:“谢谢七姐。”
谢小七神色冷淡:“不是奶奶叫了,我不会帮你。”
她压根就不觉得谢锦珠的胡闹会有成效,无奈谢老太的心尖子还是偏的。
一会儿心疼一会儿又是恼的,折腾得谁都不得清净。
谢锦珠摸鼻子的手因为及时发现手太黑忍住了,低头接着弄的同时失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
这几天看似是她自己在忙,实际上其余人也没闲着。
谢二伯和谢大伯嘴上说着柴火浪费了可惜,却在忙完的间隙帮谢锦珠弄来了更多的柴。
大伯娘做饭都带了谢锦珠的份儿。
谢五妮她们夜间都会帮着看火,好让谢锦珠能眯一会儿。
尽管随着二伯娘一起发出的嘲讽声只浓不浅,不过搭把手的事儿也没少做。
谢小七没接话。
谢锦珠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说:“话说,二姐她们怎么都没动静呢?”
她自打来了以后就很清楚,自己的脚底下还踩着个没爆的雷:那就是另外几个姐姐。
谢家的七个女儿,她现在见过四个了。
还差三个一直对原主寄予厚望,可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雷,远比炮仗似的二伯娘带来的压迫感更足,谢锦珠想想莫名就想抓头皮。
谢小七不咸不淡的:“可能是觉得不回来,就可以不当真吧。”
只要没亲眼看到变成了妹妹的谢锦珠之前,她们的盼头就一直都在。
真的见到谢锦珠了,那就什么都是假的了。
而且......
谢小七冷冷地看谢锦珠一眼:“你以为嫁人了,来去还会那么自由么?”
谢锦珠无端语塞。
谢小七却说:“这些收好了要怎么弄?”
“洗。”
谢锦珠收起鹅毛,在谢小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说:“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