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其他类型 贬女为奴?我反手虐哭侯府全家后续+完结
贬女为奴?我反手虐哭侯府全家后续+完结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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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棠

    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棠夏袅袅的其他类型小说《贬女为奴?我反手虐哭侯府全家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夏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房间里,夏棠被两个婆子按住,半分都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也不再挣扎。“今日之事,你们就不怕郡王爷知道吗?”夏棠强撑着威胁。她得让这几个婆子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这样他们才不会想起去看小竹是否还在院子里。果然,听到夏棠的问话,几个婆子只觉得好笑,轮番奚落了夏棠一番。算着时间,小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侯府,夏棠索性不再言语,但她这副样子在三个婆子看来,更像是认命了。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这次是夏淮川亲自过来:“新郎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命你们带人过去。”说完,他走到夏棠面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水润润嗓子,成亲烦琐,你恐怕一天都没什么时间吃东西。今日-你成亲,我最后再来看你一眼。”夏棠只觉得夏淮川虚伪,想要早些将他打发了,隔着盖头...

章节试读

房间里,夏棠被两个婆子按住,半分都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也不再挣扎。
“今日之事,你们就不怕郡王爷知道吗?”夏棠强撑着威胁。
她得让这几个婆子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这样他们才不会想起去看小竹是否还在院子里。
果然,听到夏棠的问话,几个婆子只觉得好笑,轮番奚落了夏棠一番。
算着时间,小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侯府,夏棠索性不再言语,但她这副样子在三个婆子看来,更像是认命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这次是夏淮川亲自过来:“新郎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命你们带人过去。”
说完,他走到夏棠面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水润润嗓子,成亲烦琐,你恐怕一天都没什么时间吃东西。今日-你成亲,我最后再来看你一眼。”
夏棠只觉得夏淮川虚伪,想要早些将他打发了,隔着盖头点了点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你可以走了。”
待夏淮川离开,婆子粗暴地拉住夏棠的手,带着她一路朝着布置好的喜堂而去。
说是喜堂,实际上只是侯府的一个最小的偏厅,临时被收拾出来,挂了几朵大红花,专门准备今日给夏棠和常群喜成亲用。
为了好好挫一挫夏棠的锐气,乔氏今日甚至还叫了两个平日里相交甚好的世家夫人来府上,此时就坐在偏厅喝茶。
“府里今日可是有喜事?”其中一人见到偏厅被装扮过,问道。
乔氏抬眼朝外面看了一眼,道:“府里今日有下人成亲,我便命人将这里收拾出来,特地过来看看。”
“下人撑起你,竟然还叫你这个侯夫人亲自操办?你啊,是个心善的。”那妇人马上开口恭维。
乔氏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起来,这贱婢在我身边养了十六年,哪怕她害得我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今日她成亲,我也该来看看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便都知道乔氏说的人是谁了,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接话。
她们虽然瞧不上夏棠的出身,但是对于乔氏的做派,却也不能全然苟同,毕竟曾经当女儿疼爱了十几年,况且夏袅袅流落在外,也并不是夏棠的过错,她这般赶尽杀绝,总归是有些过了。
但这毕竟的别人家的家事,既然有热闹可以看,她们也不会多嘴乱说什么,只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将此事暂时揭过。
不多时,常管事和妻子蔡氏一并来到喜堂,给乔氏行过礼之后,便坐在乔氏下首的位置,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常群喜也站在了喜堂正中的位置。
他朝着乔氏躬身行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奴才见过夫人,夫人放心,等到今日夏棠成了奴才的媳妇,夫人叫奴才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
对于常家一家三口的态度,乔氏十分满意,只等着夏棠被带过来,好戏便开场。
西院那边,由于头上被盖了盖头,再加上这婆子怕夏棠逃跑,一路都死死地抓着夏棠的手,因此夏棠走得并不快,往日里一刻钟就能走到的偏厅,跌跌撞撞走下来,竟然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然,这也是夏棠有意让乔氏多等一会儿。
终于,到了喜堂之中,夏棠才站稳,就看到身边多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媳妇,咱们先给夫人行礼!”常群喜油腻恶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甚至还想直接拉夏棠的手。
夏棠直接往侧面躲了一步,一把掀开头上的盖头,直视着乔氏:“有件事说来奇怪,我昨日才回到侯府,今日一早却被人拉来成亲,侯夫人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话,夏棠便瞧见,今日乔氏竟然还叫了外人来,想来是希望自己和侯府的奴仆成亲这件事早一点传出去。
不过倒也正好,今日这两位夫人在场,正好也帮她做个见证,好好这侯府到底是多么的肮脏不堪!
“按照我朝律例,成亲之前要先定亲,交换庚帖,过婚书,这些我可一样都没瞧见过!”
被夏棠当众质问,乔氏心中气恼:“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的,你当本夫人什么都不懂?”
“只不过你们二人都是侯府的奴仆,这些东西都在本夫人这里,你且看看,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着,乔氏将两人的庚帖以及婚书都拿了出来。
夏棠等得就是这一个,直接上手抢过婚书和庚帖,将婚书塞进自己的袖子里,随后更是把庚帖撕了个粉碎。
“你个贱婢,反了天了不成?”见夏棠如此动作,乔氏猛地站了起来,“来人,把她给我按住,现在就拜堂成亲!”
一旁的婆子想要上前,却不料夏棠竟拿了一把匕首出来,直接抵在婆子的脖颈处,让那婆子半点都不敢动弹。
“我夏棠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安排!”

入夜,郡王府书房。
楚蘅一直等到子时,终于等来了消息。
“主子,冯大夫他......死了。”暗卫跪在楚蘅面前。
“请主子责罚。”
楚蘅的眉头深深皱起:“不是派了郡王府的人守着?”
暗卫继续道:“杀害冯大夫的是个高手,擅暗器,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得手了。”
楚蘅冷笑一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如此一来,便已经证实,他每日喝的药的确有问题。
良久之后,楚蘅叹了口气:“这件事之后,将冯大夫厚葬,他家中若有其他人,多补偿些银子,叫他们以后过得好些。”
“是。”暗卫应声。
“那背后之人,可还有其他动作?”楚蘅又问。
“那位暗器高手,属下没能追上。不过他应当也没发现属下的存在,又送了个大夫回来,还易容成了冯大夫的样子。”
“主子,可需要属下把那个易容的大夫抓起来?”
楚蘅摇了摇头:“不必,他们既然准备把人送-入郡王府,那多半也只是个棋子,若是把人抓了,反而叫背后之人警惕起来。”
暗卫应了声“是”,这才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那位“冯大夫”便随着郡王府的下人,进入了郡王府之中。
“草民见过郡王爷。”见到楚蘅,“冯大夫”行了个大礼,随后颤着声音问,“郡王爷,可需要草民现在给您诊脉?”
“再等等。”楚蘅道,又转向身边的下人,“去喊夏姑娘过来。”
不多时,夏棠也来到了楚蘅的院子,在一旁站定之后,楚蘅伸出左手,放到“冯大夫”面前:“看诊吧。”
“冯大夫”看上去唯唯诺诺,但给楚蘅诊脉的手却半分不抖。
一刻钟之后,“冯大夫”终于收回手:“郡王爷,您的身子是先天不足,得需要上乘的药材进行温补,草民给您开一张药方,若是府上有药材,只需要按照药方煎药就好。”
“只是这先天不足之症,需要长年累月的进补,一两日的补药喝下去,效用并不明显,还请郡王爷耐心些。”
若楚蘅先前并没有听夏棠提起中毒这一事,“冯大夫”的话,的确并无任何不妥。
可是眼下,他已经知道自己喝的药有问题,再听“冯大夫”的话,便不难发现,背后之人的手段,究竟有多拙劣。
“既如此,便开药方吧。”楚蘅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
那位“冯大夫”看不出楚蘅的喜怒,要来了纸笔,斟酌一番之后,开了一张药方出来,递给楚蘅身边的人:“药方草民已经开好了,郡王爷,草民先行告退。”
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楚蘅让人给“冯大夫”拿了诊金,亲自送他出府,随后才拿过药方来看。
看清楚药方上面的内容,楚蘅面色变得更沉,甚至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冷气。
夏棠在一旁实在好奇,凑近两步,也看到了药方上的内容。
“这不是......”她略微有些惊讶。
楚蘅重重地将药方拍在桌子上:“没错,和太医院开出来的药方,一模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蘅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背后之人,怕是嫌本郡王死得不够快。”
夏棠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自己昨天查验药渣的发现,也说了出来:“郡王爷,这药方原本的确该是补药的药方,但昨日我在药渣里发现了一味药方上没有的药——乌头草。”
“这样一份补药,若是无人提醒,郡王爷继续这般喝下去,以郡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只需要再喝上两年的时间,便是药石无医了。”
不得不承认,这药方开得极妙。
眼见楚蘅神色越来越沉,夏棠连正色道,“郡王爷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将解药给郡王爷寻来。三个月的时间内,我定会将解药给郡王爷奉上。”
这件事对于她和楚蘅来说,都十分重要。
楚蘅身体耽误不起了,而夏棠也得尽快脱离侯府,才能慢慢筹谋,报前世的仇。
楚蘅点头,眉眼间带了些笑意:“好,三月之后,我亲自去侯府接你回来。”
这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夏棠连忙摆摆手,
“不用那么麻烦,身契我会自己想办法从侯府拿回来,届时只需要郡王爷认我为义妹即可。”

午时三刻。
夏棠被脱光外衫拖到刑车旁边时,侯府外,已聚了一圈凑热闹围观的百姓。
侯府半炷香前已放出消息,要处刑贱奴,游街示威。
他们认出了夏棠,悄声议论。
“野鸡终究还是当不了凤凰啊。”
“是啊,前几天她那及笄宴办的多豪华?扭头就被扒出真实身份来......一个马夫之女,也配占着侯府小姐的位置?”
“你们说当初侯府嫡女为何失踪,会不会是这野鸡的家人故意抱走的?临死之前良心发现,才说出真相?”
“呸!这种狼子野心的混账会有良心?嘶——”
榭棠眸光幽幽转动。
不带任何表情的,死寂的瞳孔,宛若僵尸一般,落在那聊的正热的大汉身上。
似一壶盛了千年的冰泉,从天灵盖直浇下去,从头凉到脚尖。
那大汉被这眼神给刺到,后背升起津津冷汗,瞬间只觉毛骨悚然。
立刻闭嘴,不敢再言。
夏棠收回眼神。
沉默的,低垂着首,青丝散乱,一身亵-衣,浑身是血。
不哭不闹,安静的恍若得了失语症一般。
身后的仆从朝她后腰踹了一脚,“墨迹什么呢!快点!”
夏棠被踹的身子趔趄,险些摔倒,扶着马臀才堪堪站稳。
只是一直藏在袖中的、被夏袅袅踩断的那半枚簪子,簪头,扎入了马臀某处隐秘的穴位之中。
她被卖入军中当军技后,为求苟活,日日婉转承-欢。
也曾从那些粗暴的士兵口中,知道这些马儿特殊的穴位、筋脉。
谁能想到,那些夹在污言秽语之中,曾让她痛不欲生的东西,有朝一日,也会拉她一把。
夏棠伸出双手,任由仆从将自己绑上刑车。
站在门匾下的,伺候乔氏多年的嬷嬷,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劝道。
“夫人,她纵是犯错,也不至于此啊。”
“若是老爷和世子回来了,只怕......”
乔氏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
“回来了又如何!”
她直勾勾地盯着夏棠那惨白的脸,眼底泄出藏了多年的恨意,。
“当年我袅袅出生就被人抱走,我痛的肝胆欲裂,恨不得立死而去!可他们干了什么?他们抱了这么一个贱种抱到我床上,让我把她奶大,还说她干系着侯府的荣华富贵......”
“我呸!”
“侯爷升官那是因为侯爷办事稳妥得陛下看重,我儿高中探花那是我儿十年苦读的结果,我这些年赚了这么多银子,那更是我自己经营得当!”
“跟一个贱种有什么关系?”
“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年,如今我的心肝终于回来了,她不好好守着奴才的本分,她竟然敢跟袅袅抢簪子?”
“今日若不好好收拾她一顿,她往后如何长记性?“
“你放心,便是侯爷回来了也不会怪我。“
“一个无用的摆件罢了,我母家可是江南乔氏!“
嬷嬷见她已入癫狂,不敢再劝,只是担忧的眼神,落在那面无表情的夏棠身上,眼角狠狠一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
第一盆馊水泼过来时,像打开了闸门的开关一样。
烂菜叶子顺着夏棠的脸颊淌下,冲散了她脸上那一层血渍,露出了曾经纵马游京,不可一世的侧脸。
腥臭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心底,却又流过诸多感慨。
上一世,临死前,她浑身发臭,却嗅觉尽丧。
只看得清那些人厌恶又鄙夷的表情,却闻不到半点味道。
马革裹尸死去,这副脏污的身子连地府都不愿收,谁曾想,再睁眼,竟会回到十六岁这年,回到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上一世,是她的噩梦。
这一世,便是侯府的噩梦了......
......
刑车驶过第一条街时,马臀上渗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滴到青石铺就的地砖上,很快便被烈日晒化。
马儿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但众人都没有察觉到。
烂菜叶子、臭鸡蛋壳、脏污的裹脚布、还有攒了几日的馊水,尽数泼到夏棠身上。
夏棠闭着眼,在心中默数时间。
......
刑车驶过第二条街时,两排高高的茶楼顶层,俱都拉开了窗户。
往日里聊天喝茶的贵女公子们,支着栏杆,将手中的糕点沫子纷纷扬扬从空洒下,糊在她脸上,说着慢条斯理又满含讥讽的话。
“哟,野鸡出来巡街了?”
“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的贱种,当初竟敢跟本小姐同座一桌喝茶?恶心死人了!回去便将茶碗砸了茶桌烧了!省的染了这贱婢的脏病!”
“回头给侯府下个帖子,咱们姐妹得好好安抚安抚那位真千金,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怎能不委屈呢......”
......
刑车驶到第三条街时,马儿身上因为来回走动触碰、逐渐扩大的伤口再也绷不住了,哗啦扯开一条长缝。
烈马嘶鸣一声,痛苦将理智淹没,不再听从马夫的指挥,猛地朝人群中撞去——
“啊!这马疯了!”
“我的腰!我的脚!别推我啊!”
本就自发围观、混乱不堪的现场,被一匹疯马彻底搅乱。
疯马横冲直撞,拖拽着身后的刑车,专朝人群最密集处拱去。
端着沤水盆的百姓被撞断了腰。
扔菜叶子的幼童被撞飞到墙上。
摆在路边的小食摊,整个摊板都被顶飞,面粉刀棍混杂出去,滚烫的油锅被撞翻,油水四溅,喷-射在挤挤攘攘的百姓中,不过瞬间,已哀嚎遍野......
刑车之上,身体摇摇晃晃的夏棠,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她用手中的簪子,解拷了手腕上的绳索,揉了揉酸痛的双手,而后顺着颠簸的侧辕,爬到了刑车的正前方。
那里,驾车的马夫已被甩下马车,胸口狠狠挨了两脚,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
一辆漆黑的,内敛的,却气势逼人的宽大马车,从街角缓缓驶来,赶车的马夫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勒紧了手中的缰绳。
夏棠视力好,远远看清了那马车上的徽标。
她眼底暗芒一闪,又往马屁股上扎了一下,接着调转缰绳,逼着马儿朝那黑色马车撞去——

夏棠被扔进了郡王府的柴房内。
还有一盆冷水,一方软帕,一盒疗伤的药,一套换洗的衣服。
吱呀——
房门被关上,她打量着这满屋堆积的木柴,靠在草垛上,缓了许久,灌了两大碗水,急躁的呼吸才终于平复下来。
她重生了。
走上了和前世一样、却又不一样的路。
若早重生三日,她会买凶杀了入京的夏袅袅,让她此生都不能仗着侯府贵女的名头,出去作威作福,将自己桀磨至死。
若早重生两日,她会在老夫人问她离开还是留下时,不再贪恋哪点儿亲情,果断地拿着那百两银子离开侯府,寻一清净之地自力更生,不跟这群烂人纠缠。
若早重生一日,她不会再为了一根簪子跟夏袅袅起争执,也免了今日这一遭切肤之痛!
那根簪子是兄长在她及笄礼上送的。
送的是侯府贵女,从来不是她夏棠这个人。
呵......
夏棠冷笑一声,忍着后背剧烈的痛,爬到那冷水盆旁边。
看着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那稚嫩又陌生的脸,手指轻抚,眼底的哀色与绝望交织,最后,变成了彻骨的恨意。
既然让她活了过来,这些害她至惨的“亲人”,一个也躲不掉。
......
夏棠缓了会儿,用冷水净洗了伤口,又用帕子擦干,抹上伤药,换了衣裳,做完这些,力气已去了大半。
后背有伤口,她不能躺着,趴在草堆上,思考着往后的路。
游街时,看到那驾黑色马车,她便认出了这是郡王爷府中的銮驾。
大名鼎鼎的郡王楚蘅,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后宫那几位皇子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人受宠。
如今烈火烹油,过的锦绣繁华,天子宠爱,人人敬畏,可又有谁知,这位楚郡王其实先天不全,身染恶疾,活不过三十。
前世,直到他身死之后,他在胎里便中了恶毒的事,才被曝出来,而给他下毒的那个人,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今生,对掌握了先机的夏棠来说,这是她迈向复仇的第一步。
......
珠帘玉阁中。
即便是夏日,萧蘅仍要裹着狐裘。
换下玄衣的他,着一身白衣,端坐在茶台前。
三千墨发散漫垂落,凤眸流转,鼻翼高-挺,偏白的唇线抿起一抹饶有兴味的表情。
他将茶碗合上,看着跪地的仆从,听他汇报。
“回郡王爷,侯府的人来了,都在待客厅等着呢,您要去见他们吗?”
“都有谁?”
萧蘅声音疏淡,眸光寂寂。
仆从恭声道,“夏侯爷并侯夫人、侯府世子、还有侯府那位认回来的小姐,都来了。”
萧蘅嗤笑一声,“倒挺齐全。”
语罢,倏然起身。
“既来了,本郡便去瞧瞧,他们带了怎样的赔罪礼,能弥补亡母遗物的损失。”
“柴房里那个,也一并带过来吧。”
“是。”
......
夏棠被扭送到会客厅时,迎面便飞来一个巴掌。
“孽女!”
一身紫色绣鹤官服、头戴官帽的夏侯爷,出京巡查不过半日,回府便听得如此噩耗,一腔怒火全发泄在夏棠身上。
巴掌带风,眼看就要抽到夏棠脸上,夏棠闪身一躲,将身后的郡王府仆从拽过来——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狠狠抽在那仆从的左脸上,细白的脸颊,肿起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咔嚓。
高座之上,正喝茶的郡王爷楚蘅,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搁下。
生冷带寒的话音,回荡在会客厅内。
“侯爷这是何意?”
“不知道奴才都是主子的私产吗?”
“侵犯私产......你是要跟郡王府不死不休吗?”
夏侯爷一个激灵,后背升起津津冷汗。
他连骂都来不及骂夏棠,赶忙转身对楚蘅告罪。
“都是误会......误会!”
这孽女自打身份暴露,跟换了个人似地,竟学了那奴才偷奸耍滑的本事,迎着他的巴掌还敢躲!
相师说的果然不错,十六岁之后,此女是败家之源,万不可留。
纵然养了多年,心里有些怜悯和亲近,可跟侯府的前程比起来,这点亲近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夏侯爷心中有了决断,满面羞愧的拱手。
“都是老夫的错,认了这么一个孽障养为义女,养了十六年都没能养好她的品性来,鲁莽贪婪,无恶不作......今日她敢冲撞王爷的銮驾,明日只怕敢纵火烧皇城。”
“这样的贱婢,万万留不得了,老夫来的时候已经带了毒酒和麻绳,亲自将她溺死以全侯府名节,也算是给王府一个交代。”
“管家,将那毒酒和麻绳取过来!”
话音落下,便有穿着青袍的侯府管家捧着托盘恭身进来,托盘上,一条麻绳一杯毒酒,宣布着夏侯爷为夏棠亲选的结局。
夏棠看到那麻绳和毒酒时,本就无甚表情的双眸,闪过一抹至极的哀色。
瞧。
这就是曾经教她读书写字的爹爹。
前世没有这一遭,她也不知道原来翻脸无情只在一瞬间,他嫌恶她嫌恶的恨不得让她立刻死去!
......
托盘端过来后,一道声音从旁阻拦了夏侯爷的动作。
“父亲!不可!”
蓝衫锦绣的青年,从席间立起,眉如远山,清逸之中,又带着锐利的锋芒。
正是侯府世子夏淮川。
宠了夏棠十六年的兄长。
他走到堂前,先是拱手向楚蘅告罪,而后皱眉看向夏侯爷,眼底带着不赞同。
“父亲,虽无生恩,也有养情,到底是一条人命,岂能这般草率?”
他转眸落在夏棠身上,看着她身上那粗制滥造的麻衣,还有麻衣遮掩下,暇白的手臂,心底又叹又怒。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之事若非她不检点,非要争抢那把簪子,何至于此!
夏淮川行到夏棠面前,压着她的肩膀,抬起右脚狠狠踹向她的膝窝。
“跪下认错!”
啪——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夏棠双膝一软,跌跪在地。
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骤然握拳,又缓缓松开。
眼底最后一点感情,也淡去。
早知如此,不是吗?
父亲爱权势,母亲爱亲女,祖母重脸面,唯有兄长,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念在多年养护的份上,曾给她一点温柔。
可那温柔,却没办法和他的清白前途相比。

烈日似火般滚烫。
夏棠跪在灼热的地砖上,任由棍棒责身。
手腕粗的木棍,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每一下,都打在了骨头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她咬着唇,疼痛席卷全身。
带着哀色与空茫的眸子,落在那曾宠了她十六年、将她视作掌心珍宝的母亲身上。
石阶上。
侯夫人乔氏眼底带着疏离和厌恶。
她漠然地看着夏棠受刑,口中,说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
“当年若不是袅袅丢了,也不会收留你,将你当作侯府小姐,锦衣玉食地养了十六年。”
“如今袅袅回府,你这个替身留着也无用了。”
“看在你多年温顺乖巧的份上,才没将你赶出侯府,让你伺候在袅袅身边当贴身婢女。”
“可你偏偏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要跟袅袅争。”
“今日 你敢抢一个簪子,明日就敢抢她的姻缘。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玩意,今日若不把你打服了,往后还不知要生出何种事端。”
“给我狠狠的打!”
侯夫人发话,行刑的侍卫哪怕面有不忍,却不敢敷衍。
每一棍子下去,都能带起一道血痕,都能让夏棠的唇角,吐出一团又一团的鲜血。
翻江倒海的疼痛,不仅没让跪在地上的夏棠露出痛苦之色。
反而,她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嗬......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她还在侯府的时候,还未被夏袅袅卖做兵技,还未受尽屈辱和凌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氏见她还敢笑,顿时勃然大怒。
提起金丝绣锦的裙角,快步行至夏棠面前,照着她那张熟悉至极如今又令人生厌的侧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果然是贱民的血脉,冥顽不灵食古不化,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没养出你大小小姐的气度来。”
“从身份血脉容貌气度,哪点能跟袅袅比?我自然知你心里埋怨我们偏心,可你看看你这副尊容,谁会偏心你?”
乔氏的话,如钢锥一般,扎进夏棠的心脏。
前世的夏棠,听到这些话后,只觉痛入骨髓。
她不知自己是被抱养的。
侯府上下三缄其口。
在侯府被娇养的十六年,从未有人告诉她,她不过是侯府大小姐出生即丢失后,乔氏为了安抚难过的侯府老夫人,经相师测算,从马场抱养回来的养女。
相师说,此女前十六年,可兴家旺宅,视若己出,侯府必然发达。
果然,自她入侯府,侯爷升官发财,侯夫人在外的铺子赚的盆满钵满,侯府世子高中探花,官拜翰夏,是京中有名的清流贵子。
就连老夫人......都被太后娘娘翻出旧事来,赐了一品诰命的头衔。
侯府上下,待她如珠似宝,将她捧成了京城头一号的娇女。
可十六岁生辰一过。
一切都变了。
侯府真正的千金被寻回来了。
相师的话,也徘徊在所有人耳边......
十六年后,此女是败家之女,万不可留,不可放,不可心软......
......
侯府众人自诩仁义,没有夺了她的命。
将她清白的身份改成奴籍,做了夏袅袅的贴身伺婢。
刚开始做奴婢时,她还很生涩,还仗着曾经的宠爱和心底那点不甘,默默抗争,想得到曾经亲人的关注。
可因为一只簪子,一只及笄那年,侯府世子,疼她多年的兄长送她的那枚簪子,她和夏袅袅吵了起来。
奴婢和主子争吵,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簪子被踩碎,衣衫被扯烂,她被罚跪在赤日炎炎的院子里,挨着棍棒遭身,听着那往前十六年,都曾听过的羞辱之言。
那是她的母亲啊......
她从来不知道她自己是被抱养的,她孺慕又依恋的人,一朝翻脸,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娘。”
一道莺啼一般,娇弱又稚嫩的声音,从回廊尽头响起。
很快,便有一穿绿裙旖风的少女,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容颜,提着裙子,莲步赶来。
正是藏在暗处听了许久的夏袅袅。
她面带愁容,拉着乔氏的袖子,声音哀楚而可怜。
“既然姐姐想要,簪子就给她吧。”
“左右不过是个簪子,姐姐毕竟当了十六年的侯府小姐,做妹妹的自然要让着她......”
乔氏面带担忧,掏出手中的帕子,先为她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这么热的天,不在屋子里乘凉,跑出来做甚。”
“看这汗出的,回去记得换一身衣服清爽些。”
目光流转,落在夏棠身上后,便成了刻薄与尖锐。
“若奴才能与主子称名论义,这天下岂不是要反了!”
“她还撑着她从前的清高是吗?”
“来人!”
“剥了她的衣服,绑在马车上在外游街一圈,对外声称是冲撞了主子的贱婢,我倒要看看,她往后还怎么装清高!”
“袅袅,娘知道你心善,可你要明白,贵贱尊卑自有天定,有些人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不打不服的。”
此话一出,就连行刑的侍卫都有些惊愕。
云国确实有律令,倘若贵族家中的奴才忤逆欺上,可以自行游街处刑,以警示世人。
可三年前,游街处刑的荆国公家奴,那是干了给主子下毒的祸事!
如今棠小姐,不过是跟大小姐争抢一支簪子,怎堪如此严刑啊......
跪在地上的夏棠,闻言,表情并未有太多波澜。
她仰头,看着那瓦蓝晴空上的一轮烈日,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通体上下,尽是晒不干的冷。
游街罢了。
上一世不也经历过吗?
她被脱光了游街,任那不知情的百姓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在她身上,说尽辱骂之词。
屎尿粪便,世间极尽阿堵之物,将她那不堪一击的坚强,一寸寸击垮。
那些曾与她纵马踏春的贵族小姐们,那些曾看不惯她嚣张脾性的世家公子们,得了消息后,纷纷买了沿街茶楼视野最好的位置,温一盏热茶,笑看她从云端跌落的惨状。
从前的贵女夏棠有多得意。
如今的贱婢夏棠便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