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小说 现代都市 大明第一公李景隆朱元璋完结文
大明第一公李景隆朱元璋完结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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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神偷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景隆朱元璋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第一公李景隆朱元璋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岁月神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说....”另一军侯景川侯曹震也喊道,“小曹国公,我们是来给你贺喜的。你这东家得发话呀?哦,让我们这群老家伙在这晒太阳?”“呵呵!”李景隆快步上前,拱手笑道,“诸位老侯爷,我是主随客便,哪吃您几位定就是!”“嘶...”曹震在马上抓着胡子想想,然后看向几个老军侯,“几位老哥哥,他既然这么说了,今儿天又不错,干脆咱们秦淮河吧?”说着,咧嘴一笑,“咱们也来点雅的,包一艘画舫,弄几十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给咱们跳舞...”“你个老犊子!”六安侯王志开口就骂,“小曹国公还在孝期呢,能在明面上弄这些吗?”“也是!”曹震大手挠头,“说的也对!”说着,看向薛显,“哥哥,不过要是没女的,这酒喝的也没多大意思吧?”就这时,常茂大声喊道,“诸位诸位,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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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另一军侯景川侯曹震也喊道,“小曹国公,我们是来给你贺喜的。你这东家得发话呀?哦,让我们这群老家伙在这晒太阳?”
“呵呵!”
李景隆快步上前,拱手笑道,“诸位老侯爷,我是主随客便,哪吃您几位定就是!”
“嘶...”
曹震在马上抓着胡子想想,然后看向几个老军侯,“几位老哥哥,他既然这么说了,今儿天又不错,干脆咱们秦淮河吧?”
说着,咧嘴一笑,“咱们也来点雅的,包一艘画舫,弄几十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给咱们跳舞...”
“你个老犊子!”
六安侯王志开口就骂,“小曹国公还在孝期呢,能在明面上弄这些吗?”
“也是!”曹震大手挠头,“说的也对!”说着,看向薛显,“哥哥,不过要是没女的,这酒喝的也没多大意思吧?”
就这时,常茂大声喊道,“诸位诸位,我这弟弟呀,岁数太小,刚继承了国公的爵位,是头一次挑大梁!”
说着,拍着胸脯子,“我说个地方,南市口聚丰德,正儿八经的鲁菜馆子。”
“咱们走着....”
说完,回头扯着李景隆又道,“赶紧的,你是东家你走前边,上马!”
“您等会!”
李景隆摸摸腰间跟袖子里,低声道,“我跟亲兵说一声!”
常茂不解,“说什么呀?”
“我这早上出来的急...”
李景隆身上有些尴尬,“出门没带钱!”
“你是不是这些天在家待傻了?”
故宁河王邓愈的长子,申国公邓镇过来笑骂道,“咱兄弟们从小到大,在外头下馆子哪用得着花钱?都是让人把账单送家里去,老爷们出门带钱,丢不丢人?”
~~
“啥?太子就让二丫头当个勋卫?”
与此同时,皇城内乾清宫中。
洪武帝朱元璋听了身边总管太监朴国昌的禀报之后,坐在椅子上咬着后槽牙。
“这.....低了吧?怎么也得给几个虚职吧?”
太子的东宫勋卫,听着是了不得的官职,可实际上就相当于大户人家公子哥身边的书童或者伴当。
亲近是绝对亲近的,地位也是有的,尊重也是有的,但权利却是半点都无。
“太子爷说了!”
朴国昌俯身道,“说曹国公年岁小,他带在身边好好教几年,等大一点再委以重任!”
“嗯!也是!”
朱元璋脸色稍缓,又道,“二丫头那边咋说?”
“曹国公跟太子爷说,他性子愚钝,若是刚入仕就身居高位,被人笑话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就怕办错了事,辜负了皇爷您和太子的期待!”
“他还说.....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踏实....”
“嗯!”
朱元璋再次点头,“这孩子倒是个实在厚道的!”
正说着,余光忽然瞥见殿外有人。
当下皱眉道,“谁在哪呢?滚过来?”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匍匐着跪在门槛之外,叩首道,“臣,锦衣卫指挥同知蒋瓛,叩见皇上!”
朱元璋端起茶盏喝了半碗,“说,啥事?”
“锦衣卫侦知,有军侯永昌侯,南雄侯,景川侯等人带着亲兵聚集在皇城玄武门外....”
“还有军中宿将马云等.....”
“还都带着亲兵,身披甲胄.....”
瞬间,朱元璋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朴国昌给朱元璋满了茶之后,垂首退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另有郑国公,申国公,宣宁侯等....”
“几十人公然纵马狂奔招摇过市,去南市口一处酒楼饮酒....”
“哼!”
砰的一声,朱元璋的重重的一拍桌子。
“大白天的喝酒?还几十个兵痞子一道?还在咱的皇城门外聚集?”
“还穿着盔甲带着兵刃?带着亲兵?”
“大明朝建国十多年了,他们还跟土匪似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眼见皇帝发怒,朴国昌的头垂的更低。
锦衣卫指挥同知蒋瓛跪的也越发的虔诚,但心中却在暗自窃喜。
作为皇帝的心腹,他当然知道皇帝厌恶什么提防着什么,甚至防备着什么。
军中那些骄兵悍将,仗着有跟着皇上打天下的功劳,无法无天惯了。
而且各个手握兵权!
“滚上前来,仔细说!”
朱元璋又是一声怒喝,蒋瓛连滚带爬匍匐在朱元璋面前。
“臣已打听清楚了,是郑国公常茂牵头的....”
“嗯?”朱元璋再次皱眉,“毛头?”
“说是曹国公入仕,众人前来贺喜....”
边上朴国昌闻言,忽忍不住抬头看了蒋瓛一眼,然后低下头,微微抿嘴。
“臣还听说!”
蒋瓛又压低声音道,“郑国公在玄武门外跟曹国公说,今日叫的军侯还有军中将领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没叫外人。皇上.....”
蒋瓛抬头,“依臣看来这就是结党呀!他们都是您的臣子。既是大明的臣子,何分内外?”
“哦....”
朱元璋点点头,长叹一声,“你抬头,凑近些!”
“是!”
蒋瓛心中大喜,抬起头膝行两步,“皇上,臣已让密探前去侦听...”
啪!
咚!
电光火石之间,朱元璋抡圆了胳膊,对着蒋瓛就是一个耳光。
蒋瓛就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鼻子一热,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你没事干啦?”
朱元璋指着趴在地上的蒋瓛骂道,“你是不是没事做了?”
“臣....”蒋瓛忙爬起来,咚咚磕头,“臣有罪....”
朱元璋又抬腿咣的一脚,把蒋瓛踹了一个跟头。
“你是不是没事干啦?”
朱元璋骂道,“二丫头那孩子请亲朋好友吃个饭,你跑咱这巴巴来说小话?”
瞬间,蒋瓛汗如雨下,颤声道,“臣是觉得他们做的有些太过招摇,所以....”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朱元璋冷声开口,低头俯身盯着蒋瓛,“你是咱养的狗!你是看家护院的,不是让你咬咱自家人的!”
闻言,蒋瓛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不是不知道曹国公跟皇家的亲戚关系,但即便是老曹国公李文忠在的时候,锦衣卫也会暗中盯着,且跟皇帝汇报他的一举一动。
况且监视军中武将,朝中文武,事无巨细的汇报,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
但没想到,今日皇帝却勃然大怒!
“二丫头的小名,皇后给取的!”
朱元璋继续指着蒋瓛,冷声道,“他和他两个弟弟的大名,咱给取的!”
“他是咱家的孩子,你胆子包了天了,不盯着外人,盯上咱的外甥孙子了?”
说着,又是咣的一脚。
“滚出去!再敢在咱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宰了你!”
“臣遵旨!臣告退....”
蒋瓛磕头如捣蒜,在地上手脚并用爬着往后退。
“臣还有一事...”临出门时蒋瓛再次颤声开口。
“说!”
蒋瓛叩首道,“魏国公已从北平动身,正在奉旨回京的路上!”
“快到了?”
朱元璋的大手拍着膝盖,转头看向朴国昌,“告诉太子.....不,过几日让二丫头去接徐天德护送回京!”
说完,转身坐回御案后,顺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
“孩子大了....”
朱元璋口中自语,“是时候让他在老一辈儿面前露露脸儿,在年轻一辈儿当中出出威风了!”
“奴婢多嘴!”
朴国昌在旁小道,“由您和太子这一片苦心,曹国公将来想不成才都不行!”说着,躬身道,“由您和太子爷的教导,咱们大明未来又多一良臣!”
“呵!”
朱元璋眉毛动动,“咱呀,就是操心的命!”
说着,他又忽然皱眉,“哎,二丫头咋还给咱上了奏章?”
他手中翻开的,正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奏折。
“这孩子,有话直接跟咱说就是了!”
说着,他低下头细细观看。
下一秒,嘴角泛起几丝冷笑。
“瞧瞧...”
朱元璋指着奏章上的文字,开口道,“韩国公家是真阔气呀!给咱外甥家的奠仪,一出手就是六千两.....好家伙!大明朝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五十两,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个知县的俸禄呀!”
原来,李景隆那本奏章当中,工工整整的营头小楷写的都是李文忠停灵期间,登门吊唁的宾客名单,还有他们赠送的奠仪数字。

“您也真是看得起我?”
面对朱标不住催促的目光,李景隆心中暗道,“老爷子要杀人,院里这些大明朝的开国功臣,还有你这个太子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却让我开口求情?”
“我有那么大面子吗?”
突然,李景隆心里咯噔一声。
再抬头看看朱标已经眯起来了的眼睛,心中忽有些明了。
“太子的意思应是,让我开口求情,不管说的好说不好,老爷子看在李文忠的份上,都不会和我计较?”
“是的,一定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对我是爱屋及乌的,不会迁怒于我。但我要是拒绝了太子....”
猛的,李景隆心中打了个寒颤。
“得罪了老爷子没什么,但要是得罪了太子?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老爷子!”
想到此处,李景隆快步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朱元璋的脚边。
正要朝外走的朱元璋,皱眉低头,“咋了?还有啥事要跟咱说?”
“老爷子!”
咚的一声,李景隆重重叩首,额头一片乌青。
“老爷子,孩儿有话跟您说!”
见他额头一片乌青,朱元璋心中不忍,皱眉道,“你这娃,有话你就说,咱都应你...”
“是孩儿有话跟要老爷子您说!”
李景隆再次重复,继续叩首道,“不是臣有话要跟皇上说!皇上您恕罪!”
唰,灵堂内外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李景隆的身上,且所有人的目光都满是意外,甚至惊愕。
太子朱标不住的打量李景隆,心中暗道,“这小子,真他妈机灵!”
他若称臣说话,则是公事。
他口称孩儿,就是家事,说的是家常。
这两者,天差地别!
朱元璋微感意外,背着手道,“你说!”
李景隆抬头,迟疑片刻,“老爷子,孩儿请您移步,咱爷俩去内堂之中说话!”
朱元璋皱眉道,“就在这说!”
李景隆抬头,就见那几名御医已被拽到了院外,咚的一声再次重重叩首,“孩儿请老爷子,饶了那几名御医的性命!”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次他们的目光之中,满是惊骇。
皇上要杀人,谁敢拦?
可以说大明朝开国至今,除了姑去马皇后之外,谁敢拦着皇上?
“嗯?”
朱元璋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冷声道,“咋?你还心软了?嗯?他们若是用心给你爹看病,何至于你爹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啊?”
“你小子,他娘的年岁不大,就跟咱这来什么扭扭捏捏的妇人之仁?啊?”
“你还当上好人了?咱现在心里很不痛快!”
两句话,冷冰冰的直让李景隆心中打颤,就感觉朱元璋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样的落在他的身上。
“孩儿...孩儿...”
李景隆脑子飞快的运转,忽然福灵心至,叩首道,“孩儿是想起一件事,所以才斗胆让老爷子您饶了他们的性命!”
“哦?”朱元璋再次冷哼,“说!”
咚咚, 李景隆再次叩首。
“孩儿...其实父亲英年早逝,孩儿心中也悲痛不已。说实在的,孩儿心中也怪罪那几名御医,也想着若是他们医术再高超一些,孩儿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着丧父之痛,孩儿是不是还可以承欢父亲膝下...”
“父亲如山,父亲是天,他这么一走,这世上还有谁还真心的疼爱我,包容我....”
“可是...”
李景隆抬头,双眼含泪,看着朱元璋,“孩儿求您饶了他们,不是孩儿心软,更不是装好人,而是孩儿是想起洪武十一年的一件事!”
李景隆抬头道,“那年,三表叔晋王就藩太原途中,鞭打了他的厨师,您闻听此事之后,严厉训斥。您说您讨平天下期间,无论什么人犯错,您都禀公处罚,唯独对自己的厨师,从来没有责备过,更别说用鞭子抽。因为厨师掌管饮食,若心怀怨恨,恐遭下毒...”
唰,灵堂内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惊住了。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厨师掌管饮食,御医掌管药方!”
李景隆再次叩首,抬头道,“人,哪能不生病呢?孩儿是怕...是怕你处置了这些御医之后,以后万一赶上谁病了,这些御医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是束手束脚的不敢施展.....或是怕担责任,不敢用重药!”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或是心怀怨恨,明明能救却说救不了....老爷子,孩儿此言,乃一片孝心!求您三思呀!”
“好孩子呀!”
朱元璋脸上的恼怒瞬间消散,心中无比妥帖,暗道,“确实是一片孝心呀!”
就这时,朱标也上前低声道,“父皇,二丫头说的对,那几名御医罪不至死。”
“罢了!”
朱元璋叹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些个庸医,全部发配甘肃充军!”
说着,他又看看李景隆,再次叹气,伸手把李景隆拽起来,“你这孩子,打小就性子淳朴厚道!哎,你李家都是忠厚人呀!”
随即,他沉思片刻,“传旨!赏曹国公李景隆...蟒袍一件!”
~~
夜色再次笼罩人间,风中带有几分春寒。
曹国公府内灯火重重,却又寂静无声格外安静。
灵堂中,守灵跪了一天的李景隆,轻轻捶打着酸麻的腿脚。在他的身旁,年仅七岁的二弟李增枝,还有刚满五岁的三弟李芳英,已经带着泪痕昏昏沉沉的睡去。
“史书记载,李文忠故去之后,洪武皇帝朱元璋视李景隆三兄弟为肺腑之亲,亲自教导与皇家子孙无异。”
李景隆看着那两张稚嫩的脸庞,心中暗道,“李增枝和李芳英年幼,被朱元璋叫到宫中和皇子皇孙一块读书。有一次,朱元璋在华盖殿考核朱家龙子龙孙和李家兄弟的功课,年幼的李芳英因为读书好,让朱元璋龙颜大悦!”
“并且亲手用他随身的玉罗手帕,包了点心让李芳英带回家吃!这样的恩宠,从来都只仅限于朱家龙子龙孙之中。而那方手帕,也被李家人当做传家宝,供奉了五百多年。”
“待到李家兄弟长大之后,不但李景隆本人高官厚禄,他两个弟弟一个官居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一个官居凤阳中都正留守。如此皇恩浩荡,已是无以复加!”
心中想到此处,李景隆轻声开口,“来人!”
守在灵前的李老歪快步上前,“公爷,您吩咐!”
这一声公爷,听在李景隆的耳中还微微有些不适应。
其实按照原时空的轨迹,他是在三年之后,洪武十九年才得以继承爵位。
“二弟三弟年岁太小,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李景隆轻声道,“把他们抱下去,让奶娘照看着,让他们好好睡觉!”
“是!”
李老歪答应一声,蹑手蹑脚的带着几名曹国公的老兵,抱起两个孩子,转入后堂。
李景隆脑中浮现起白天时朱元璋的身影,继续暗道,“洪武皇帝最看重的就是亲情和孝道,想要抱紧他的大腿,一定要做个好儿子,好大哥!”
就这时,他余光忽然瞥见母亲毕氏带着几个丫鬟和老妈子,缓缓走入灵堂。
李景隆忙起身道,“母亲,您怎么还没歇息?”
“哎,我哪能睡得着?”
毕氏看着李文忠的棺椁,又是眼前一红,拉着李景隆的手,“儿呀,随我来,娘有话跟你说!”
“儿呀,你也熬了一天了,水米未进。我特意给你煮一碗疙瘩汤,你趁热吃些!”
偏厅之中,毕氏亲手从食盒中捧出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放在桌上。
“有劳母亲了!”
李景隆从丫鬟的手中接过汤匙,轻轻搅动,然后食不知味的放入口中。
“咱们娘俩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毕氏看着儿子的侧脸,然后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李景隆的额头,低声问道,“疼吗?”
“不疼!”
“哪能不疼!”
毕氏满眼都是心疼,“白天时候看你给皇上磕了那么多的头,脑门都肿了!”说着,叹口气,“哎,你爹要是跟你一样多磕多说好话,何至于走的这么早?”

朱元璋喝完茶盏中最后一口苦茶,站起身来,“陪咱走一走!”
“是!”李景隆起身,跟在朱元璋左右。
闹市之中车水马龙,行人各色。有人悠闲有人忙碌,有人衣着光鲜,有人穷困寒酸。
各色人各色景,勾勒出一幅活生生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三教九流的生活画卷。
俩人就这么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正阳门附近。
大明的都城分宫城,皇城,京城,外郭。
正阳门正是京城和外郭的分界点。
正是五月好风光,而正阳门内外却烟尘滚滚。数不尽多少民夫打着赤膊,在城墙上下辛苦劳作。
阳光之下,民夫身上的汗珠清晰可见。而且随着民夫的动作,汗珠不断的从他们身上滚落......那画面就像是犁耙耕过农田,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京城已经修了十多年了,可还是没修完。”
朱元璋站在忙碌的正阳门下,抬头看着正在修建中的城门,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吗?”
李景隆垂手在后,他不知今日为何老爷子会突然来找他,为为何又把他带到这。所以斟酌再三,开口道,“孩儿想,是不是因为国库没钱!”
“何止没钱....”朱元璋咧嘴一笑,“简直就是穷困潦倒!”
说着,又顿了顿,“你可知咱大明为啥没钱?”
“因为您从前朝蒙元手里接过来的,是个烂摊子!”
李景隆也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施工当中,但已显露出巍峨模样的城楼,“蒙元末年天下处处饥荒,处处战乱,各省几乎是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我中国,已成废墟!”
“现如今虽说我大明一统江山,但外敌仍在,须养百万强兵以保中原!”
“一面要养兵,一面还要宽待百姓轻徭薄赋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同时减免各省的赋税。如此一来,国库那点收益就入不敷出!”
“说的好!”
朱元璋赞许的点点头,“你这个年纪能有份见识,委实难得!”
李景隆忙躬身,“孩儿不敢当老爷子如此夸奖!”
“谦虚是好事,但年轻人太谦虚,就假了!”
朱元璋笑了笑,而后忽又叹气,“你都有这份见识,朝中的文武百官能没有吗?”说着,摇摇头,“今日咱看了你的奏章,心有所感!”
“谁都知道,咱大明如今百废待兴,还远远不是享乐的时候!可你看看这朝中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的全是眼里只有金子银子官帽子!”
李景隆看了一眼,朱元璋身上很是陈旧的灰布袍子,上前搀扶着他的手臂,“老爷子,这边日头大,我搀着您去阴凉地方歇着!”
“不用你搀,咱还没七老八十!”
朱元璋甩开李景隆的手臂,走到林荫之间,就在几块摞起来的城砖上坐下,又道,“大明开国才多少年呀,功臣勋贵就开始纵情享乐奢靡无度....呵!甚至私下里,侵占田地矿山,搜刮民财!”
“二丫头你说,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李景隆沉思片刻,笑道,“孩儿觉得,这天下是您的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所以他们用不着像您这样把天下当成自己的家一般经营!”
闻言,朱元璋一怔。
半晌才微微点头,笑道,“嗯,是这个理儿!”
说着,又看看李景隆,“你父亲在的时候,总是劝咱要宽待功臣百官,不要动不动就杀人。为这事,我们爷俩没少拌嘴!你说,你爹说的对不对?”
“呃....”
李景隆微微沉吟,“在孩儿看来,父亲说的其实也是对的,他是希望您老人家别杀那么多人....”
说着,他看了看老爷子的侧脸,就见老爷子的眉毛已立了起来。
忙继续开口道,“但是,孩儿觉得,父亲是没您看的长远!”
朱元璋眉毛弯了下,“咱看的怎么长远啦?”
“您不是不想宽待他们,而是您....不能宽待!”
李景隆琢磨着措辞,“您不宽待,他们尚且如此,您要是宽待了,那咱们大明.....”说着,他低下头,“跟大元有什么两样?无官不贪,谁管百姓死活?无权不侵占,视百姓为牛马!”
“那您一刀一枪打下的这大明朝,不就是.....”
朱元璋面若沉水,“不就是什么?”
“不就是换了一批人,继续当老爷,继续欺压百姓。换了个国名,却换汤不换药吗?”
“至于说杀功臣?孩子说句咱们自家人之间的话!孩儿觉得,您老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元璋捋捋胡子,点头道,“说下去!”
“杀吧,外人说您老......”李景隆观察下朱元璋的神色,低声道,“说您老不近人情!可是有些人闹的过分了,不杀的话.....”
“说,磨磨唧唧的!”朱元璋不耐烦道。
李景隆道,“不杀的话,那别人都学着如此,朝堂不就都烂了?他们弄权结党,他们下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世袭的爵位,他们现在就开始鱼肉百姓了,那他们的儿孙将来也是朝廷的蛀虫,只有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嗯?”
朱元璋双眼猛的一凝。
“孩儿也就是当着您老的面,在您面前才敢这么说!”李景隆忙躬身道。
“好小子!”
朱元璋笑了笑,“好胆子!”
“这是当着您的面,在您面前孩儿才敢这么说!”李景隆忙躬身道。
朱元璋站起身,眺望城头,“你比你爹强!”
李景隆又忙道,“孩儿不敢!”
“太子只给你了一个东宫勋卫的官职!”
朱元璋沉思片刻,又道,“低了,屈才了!”
“孩儿年幼,太子的是怕太过于拔苗助长!”李景隆又忙道,“再说孩儿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有本事有见识的人,当踏踏实实的从小做起,万一骤然身居高位做错了事,伤的是您和太子的脸面....”
“那是对外人!”
朱元璋大手一挥,“自家人就算做错了也没啥!”说着,顿了顿,“往后,你上午在东宫当差,下午去光禄寺坐衙!”
“啊?”李景隆一怔,“光禄寺?”
光禄寺就等于是大明朝的皇家大管家,典型的油水多权力大,光禄寺卿位列从三品,几乎就等同于封疆大吏。
朱元璋又道,“你年岁太小,就先....兼任光禄寺少卿吧?”
光禄寺少卿,正五品的文官职位,放在外地就是一个上等州府的一把手。
“出身好就是他妈的占便宜呀!”
李景隆心中暗道,“我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伙子,刚入仕途就跟市长平级了!不过老爷子这官职给的,也够随心所欲的了!”
“别嫌官小!光禄寺卿是凌汉那穷措大,他基本不管事儿,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你先去历练几年!”朱元璋又道,“好好干,干好了咱再给你升官!”
“臣,叩谢....”
“行了行了!”不等李景隆行礼,朱元璋大手扯着他的胳膊,“天天磕头你累不累?你不累咱看着都累!”

李景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那副画面。
元末乱世,人命如草芥。
明太祖一家十几口,全都病饿而死。
朱家共有四子两女,可却仅存朱文正和李文忠两个血脉后裔。
朱标轻轻揉了下眼睛,叹了半声,轻笑,“呵!母后还跟孤说过,孤降生的时候她把孤抱在怀里,表哥跪在床边,探着头小心翼翼的看。”
“母后跟表哥说,保儿呀,这就是你的弟弟。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以后你得护着你弟弟。”
说着,朱标又顿了顿,长叹一声,“呵!母后说,当时表哥伸手把孤抱进怀里。发誓说....娘,从现在起,儿子这条命就为弟弟活了....”
“哎....”
朱标仰头,又是长叹,而后是笑。
“那时,母后其实也没多少时间来哄孤,父皇在外征战,军中的眷属母后都要照顾操心。”
“所以孤从小就在你父亲的肩膀上长大,晚上他抱着孤睡觉,白天扛着孤去念书....”
“呵呵!”
说到此处,朱标忽然笑出声来,“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
李景隆忙俯身道,“父亲在世时,对往日的事说的甚少!”
“嗯,他是那样的人,不喜欢谈这些!”
朱标又是笑笑,然后殿门口摆手,“都远点儿....”
殿外肃立的宫人太监,还有侍卫等马上无声的躬身退下。
“这事谁都不知道,孤被父皇立为世子的第二天...”
朱标上前两步,对李景隆低声道,“二弟和三弟穿着孤的龙袍,戴着孤的金冠,说他们也是世子,让侍卫们给他们磕头。”
“当时父皇听了哈哈一笑,没当回事!”
朱标顿了顿,又道,“可是表哥听了,却很是生气。板着脸把二弟三地拽到一个小屋里,结结实实的给揍了一顿。”
“老二脸,都让你爹给打肿了!”
“这....”
李景隆稍微迟疑片刻,赶紧道,“臣猜想,在父亲心中,君臣名份已定,即便秦王晋王是您的亲兄弟,但绝不可有僭越之举!”
“嗯!”
朱标点头,“你爹那人,就是这么眼里不揉沙子!”
说着,又在软榻上坐下,笑道,“这事呀,可让父皇老大不高兴的!父皇吃饭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质问你爹...”
“谁让你打他们的?他们才多大,你都多大了?再说谁让你往脸上打的?”
“呵呵,你可知你父亲当时说了什么?”
李景隆上前,先摸了下桌子上的茶壶,然后给朱标倒了一碗温茶,笑道,“以父亲的性子,肯定硬邦邦的顶撞了老爷子!”
“哈哈哈!”
朱标大笑,“何止是顶撞呀!当时你爹跟父皇说,打脸还是轻的,下次老二老三哥俩再敢不分大小的胡闹,拼着被老爷子责罚,也要直接打折他们的腿...哈哈哈!”
“当时父皇脸都青了....”
朱标欢畅的大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爹又说,舅舅您现在是吴王,表弟是世子...”
“咱们一家人既是君臣,又是父子。但君臣在前,父子在后。”
“小孩胡闹现在不把他打怕了,将来他们大了,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说着,朱标忽然又是叹气,低头道,“往事历历在目,可表哥就这么去了。跟咱们阴阳两隔,你没了父亲,父皇没了外甥,孤....也没了好兄长好哥哥!”
闻言,李景隆哪里还能站得住,噗通一声跪下。
“太子爷,父亲病危之时,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能在老爷子身边尽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忠了...”
“还多次对臣说,臣一定不能辜负了老爷子和太子爷对李家的大恩....”
忽然,朱标开口,正色打断李景隆。
“孤跟你说的是亲情,不是什么大恩!”
说着,又道,“你不要总跟孤表忠心,你是谁?”
“臣?”
李景隆有些发懵,“臣,李景隆!小名二丫头!”
“哈哈哈!你这小名还是母后给取的,说你爹一把年纪了有个儿子不容易,怕你将来养不活,特意取了个丑名字!”
说着,朱标收敛笑容,又正色道,“你虽姓李,可你的身体里流着跟孤一样的血,你是孤的亲人,是朱家的自家人....”
“自家人还说什么忠不忠的?自家人要是不忠,天下还有谁忠?”
“外人整天跟孤表忠心,图的是高官厚禄荣福富贵。你是孤的自家人,整天表忠心,这不是外道了吗?这不是疏远了吗?”
“太子爷!”
李景隆忙抬头道,“臣...臣愚钝..”
说着,尴尬的笑笑,“您也知道臣年岁小,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长大,本就没什么见识。”
“而且父亲刚去,蒙皇上和太子隆恩,臣弱冠之间继承了世袭罔替的爵位。”
“臣又半点本事没有,心中实在忐忑紧张,生怕您生气,觉得臣难当大任...”
朱标看着李景隆那张情真意切的脸,直接笑出声,“呵!你呀,有这份谨小慎微的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说着,点点桌子,示意李景站起身。
又抬胳膊,指了下桌子边上的凳子,让李景隆坐下。
“没人生下来就一身本事,孤这个太子也是一边学一边做!”
“年轻人不怕没本事,就怕没办事还以为自己有本事,自高自大,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焦躁浮夸...”
说着,朱标把点心盘子推到李景隆面前,又道,“你刚才说你父亲鲜少跟你说他和孤小时候的事,你可知为什么?”
李景隆想了想,皱眉道,“臣琢磨着,父亲之所以不说那些。大概是怕...怕臣听了之后,老爷子和您又是念旧情的!”
“怕臣仗着咱们自家人这点情分,胡作非为,恃宠而骄傲,目中无人,不思进取。”
“哈!”
朱标大笑,身子微微后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李景隆半晌。
“大侄子呀....孤早还没看出来,你小子心思竟然这么通透?啊?”
闻言,李景隆赶紧起身侍立。
“臣以前年少无知,始终在父亲的庇护之下混日子,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什么也不想,就知道瞎胡闹....”
“父亲突然这么一走,臣...就觉得天塌了!父亲走的那天,臣母亲又跟臣说,往后这偌大的一个家,就靠臣来支撑了!”
“所以许多事,臣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坐坐坐坐!”
不等李景隆说完,朱标又对着凳子点点。
“自家人,没外人的时候你不用这么拘束!”
说着,微微叹气,揣手道,“孤还是那句话,你呀有这份心,将来就错不了!”
“你是孤的侄儿,你爹跟孤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一般!”
“他现在走了,孤对他的亲亲之意,自然就转到了你的身上,所谓爱屋及乌即是如此!”
“通过那日在你父亲灵前,给几名御医求情,还有今日和孤的对答,足见你不是个纨绔子弟。”
“而且,还是个可造之材....”
李景隆又忙道,“太子爷夸奖,臣实不敢当...”
“你看!”
朱标不悦道,“你这孩子....谦逊是好事!谦逊过头了就是虚伪!”
说着,翘起腿继续道,“你是孤的肺腑至亲,你父亲没了,孤就有看顾你的责任!”
“你要明白,爵位你家已经到顶了,孤再给也给不了什么!”
“官职,你如今年少,寸功未建,而且国家名器,不可随意而授!”
“孤现在把你带在身边,让你在东宫当勋卫,是真心的想把你教好!”
“孤倒也不求你将来能超越你的父亲,孤只愿意你,能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戒骄戒躁,让李家跟我大明,跟朱家....长长久久,永为至亲!”
“臣...”
听到这些话,李景隆哪里还能坐得住,忙不迭的再次起身叩拜。
他知道朱标会维护自己,可哪里想到对方的用心良苦能如此之深。
别说有君臣大义的分别,别说只是表叔,即便是亲父子,亲表叔,话也就说到这儿了。
“太子....”
“表叔...”
突然,一句表叔脱口而出。
李景隆哽咽道,“以后,您就是臣的天了!”

“哪有一个好人?”
李景隆看着雅间内,一个个放浪形骸的老杀才们,心中暗道一句。
面上却不得不笑着,举起酒杯,“诸位长辈,诸位兄长!前些日子家父病故,有劳诸位忙前忙后。多了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说完,仰头一言而尽。
常茂紧随其后,“诸位老侯爷!我这弟弟年纪小,刚支撑门户!今儿刚进宫得了差事,往后要在东宫当差。我这也陪一杯,往后呀他要是有用得着几位老军侯的地方,您几位多多包容指点!”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这话就说得远了!”
薛显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叹口气,“我们这些老骨头,论爵位没你们高,但是论年岁....你们也真跟我们自己家孩子似的!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有用得着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地方,就说话!”
李景隆又满了一杯,“晚辈再敬诸位一杯,晚辈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诸老杀才也是酒到杯干,痛快得很。
“哎,要说你父亲这么一走呀,把我真闪一下子!”
薛显叹气,“谁成想他那么年轻,竟然走在我们这些老骨头前边了!”
“哎!”
曹震在旁也叹气道,“我们这帮人以前是常大将军带出来的,后来呢跟着你父亲南征北战的。他这一走,我们好似主心骨都没了!”
六安侯王志道,“我等武人,一辈子就知道打打杀杀,许多朝堂上的事都要依仗你父亲从中斡旋。甚至有时候要军饷,要战功,要抚恤,也都是要你父亲出面!”
“我们这些老家伙尚且如此...”
南雄侯赵庸,忽指着另外一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原先都是在李文忠麾下,如今在军中担任实权将领的几位武官说道,“他们这些人,就更没人帮他们出头了!”
忽然之间,李景隆就明白,为何这些老杀才们吃饭喝酒要清场了。
因为这些话,实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就这时,忽门外楼梯传来阵阵脚步。
紧接着香风袭人,吱嘎一声门被拉开,一名三十多岁徐娘半老微微丰腴但又风情万种的女子,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款款而来。
屋内原本有些悲戚的氛围,瞬间变得别样起来。
曹震一见来人,咧嘴就笑,“快坐到我身上....坐到我身边来!”
说着,对周围人笑道,“诸位老哥哥,这就是鼓楼大街有名的风月翘楚,王寡妇!”
“哦....”
一众老杀才刚才还表情沉重,这会却又都两眼发光盯着这群女子。
“咋来这么些人呢?”曹震笑道。
王寡妇坐在曹震身边笑道,“奴听您的人说要奴过来伺候您饮酒!奴一想,要是奴带的人少,您是尽兴了,可您的朋友怎能尽兴。所以自作主张,把家里的女儿们都带来了!”
“哈哈哈!懂事!”
薛显大笑道,“都坐都坐!”说着,指着一名身材起伏的女子笑道,“你坐我身边来,哎呀...啧啧,这身段!”
~~
“公子,奴家翠环!”
李景隆身边也坐了一个,刚一坐下就双手捧着酒杯,含情脉脉,“奴家伺候您饮酒!”
“他身上有孝!”
还不等李景隆说话,边上常茂的大手就把那女子拉了过去,揽在怀中,“你陪我!”
说着,一只大手放在一女子腿上,另一只大手已经顺着领口往下.....
“哥!”
王寡妇虽带了了许多女儿,可也不够两桌分的,且他常茂一人还占了俩。
边上曹泰小声道,“给我分一个,我这没有!”
“你一边去!”常茂瞪眼,“没有你就干看着!”
另一边,薛显搂着个女子,小声的跟李景隆说话,“那边....给了你一个个什么差事?”
他口中的那边,说的就是东宫。
“这些老家伙真是口无遮拦,这么多暗娼在这,也敢说朝廷的事?”
李景隆心中腹诽一句,面上道,“暂时在那边当勋卫!”
“低了!”薛显微微皱眉。
常茂在旁开口,“这也没事,他年岁小总要熬几年!等再过两年,朝廷再北征的话,他到军中,有诸位军侯照应着,军功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又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景隆一脚,“敬酒呀!”
李景隆端着酒杯起身,“诸位老侯爷,晚辈....”
说着,他身子陡然一僵,愣在原地。
“你发什么愣....”
常茂顺着李景隆的目光看去,也陡然呆住。
就见雅间的门已被推开,一名穿着灰色布衣趿拉着鞋背着手的老人,阴沉着脸,缓缓进来。
“老爷子....”
李景隆放下酒杯,快步迎了过去。
那老人不是朱元璋,还能是谁?
“您怎么来了?”
~~
朱元璋冷笑着进屋,就见两桌酒席上,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咱咋不能来?”
瞬间,屋内一片死寂。
“呜!”
一声女子的低呼,却是常茂把身边女子直接扔到曹泰怀中。
“我说不要,你非要给我!”
曹泰愣住,“啊?”
噌...
曹震一下窜起来,手忙脚乱,“您坐这!”
说着,又后退两步,“那个....让王寡妇陪着您!”
朱元璋冷冷扫了屋内几眼,“好兴致呀!都好兴致呀!”
说着,在主位上坐下,“二丫头请客......答谢你们去他府上吊唁,你们居然大白天的,公然弄这些劳什子.....?”
唰,几名老军侯齐刷刷站起身,垂着手面若死灰。
“去去去!”
常茂拽起王寡妇,“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老爷子!”
李景隆给朱元璋换上新的碗筷,低声道,“不怪他们,是晚辈觉得一群男人吃酒没什么意思,所以给几位老军侯叫来几名女子助兴!”
“你不用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他们什么德行咱比你清楚!”
朱元璋横了李景隆一眼,又道,“你往后少跟他们打连连,好好的孩子都让他们带坏了!”
李景隆心中一惊,因朱元璋好似话中有话。
“你,跟咱来!”
这时,就见朱元璋突又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
长街,热闹非凡。
朱元璋在前李景隆微微在后,出了酒楼之后,在一处茶摊上坐下。
“呼!”
朱元璋端着一碗糙茶,吹着茶汤上的梗子,低声道,“你的奏章咱看了!”
说着,顿了顿,“你小子连收了多少奠仪都告诉咱,你咋想的?”
李景隆听着这话,恭谨的说道,“臣....”
“私下里别弄这些虚的!”朱元璋不耐烦的说道。
“父亲在的时候,多次告诫孩儿!”
李景隆换了称呼,继续开口道,“要忠心伺主!孩儿想,既然是忠心,就要做到事无巨细,都要禀告您!所以家里的事无论大小,孩儿都一五一十告知您老人家!不为别的,也是怕孩儿有什么做错了,您老能及时点拨!”
说着,顿了顿,“而且,诸位军侯们送的实在太多了!孩儿心中实在惶恐!”
朱元璋捧着茶碗若有所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这一辈子表忠心的人多了,可却没有任何人像李景隆这样,能有如此的赤子之心!
很多人,都忘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