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苏箐箐被他冷不丁的呵斥,吓得指尖一哆嗦。
她默默放下珠帘,白玉烟攀着池烬北的胳膊,娇声埋怨,“三哥,你怎能凶姐姐呢,奴家没那么单薄。”
白玉烟说着逞强的话,旋即,是伴随着她身体震颤的咳嗽。
池烬北紧张地顺着白玉烟后背,苏箐箐垂下眼,掐着指尖。
她算了算,天劫大抵就是这两日。
真好,情爱的折磨,终于要走到头了。
宫宴设在广信殿,殿中食案分两侧,百官齐聚,推杯换盏。
承王府的席位就在四屏龙椅下首的位置,苏箐箐正欲落座,白玉烟却抢先坐在了食案前的蒲团上。
给朝臣的席位,只予以正妻,白玉烟假惺惺惊觉,“呀,姐姐,奴家不是有意的。”
她正要站起,男子的手压住她,“烟儿抱恙在身,是该你落座,委屈娘子片刻,不打紧的。”
苏箐箐恶气梗在胸口,白玉烟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奴家就谢过姐姐了。”
再忍一忍 ,再忍忍。
苏箐箐不住安抚自己,群臣敬酒,祝贺国泰民安。
池烬北也斟满了酒,往龙椅走去,紫黑色的官袍衬得他身长鹤立,俊白面容,如女娲娘娘的出彩之作。
仪表堂堂的他俯首行礼,“岁始初开,臣弟恭祝皇兄龙体安康,泱泱我族固若金汤。”
他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忽而不知谁喊了句‘保护陛下’,遂见广信殿当头的匾额掉落下来。
‘否极泰来’的匾额下,是当朝天子,是池烬北,更有宫娥宦官数人。
凡人再快,也快不过苏箐箐。
她一跃而起,如一道残影飞奔到台阶前,凌空一掌,灵力磅礴,匾额应声碎裂,化作齑粉飞散各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殿之上死寂无声。
池烬北手中酒盏,面上漂浮着一层木屑。
他诧异地瞥向身旁的苏箐箐,遗世独立般凌然。
这个意外太过蹊跷,白玉烟率先出了声,满是惊喜地轻呼,“姐姐好厉害!”
九五之尊却笑,捋着八字须,危险地乜眼,“弟妹能耐,吾等凡人,不及弟妹万分之一。”
明眼人都瞧见了,苏箐箐一眨眼便到了大殿中央,那一掌,隐隐看见淡淡微波在空中扩散开来,怕是道法高深的钦天监于大人在此,也未能有此功力。
“陛下,臣弟娘子略懂些武艺,冒犯陛下,臣弟愿替她受过。”池烬北只觉滔天的威压袭来,他一揽官袍单膝跪地。
可这时,殿外突然射来一支箭矢,直指苏箐箐,伴着老者沧桑大喝,“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苏箐箐幡然醒悟,一场鸿门宴,请她入瓮。
她本可以躲的,但却定定地站在高台之上,嘴角勾勒起一抹嘲弄。
“娘子!”池烬北呼吸骤停,他亲眼见着, 箭矢穿透了苏箐箐胸口,她单薄的身子承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蓦然抵着苏箐箐后背,惊诧万分,“娘子你为何?”
苏箐箐的本事,旁人不知,他还不清楚么?
异兽为伍,飞天遁地,当年他筋骨寸断,她只需三日就将他医好。
这样的娘子,又岂是凡人能伤到的?
锥心刺骨的痛蔓延,苏箐箐玉兰色的衣裳,被血迹染透。
她羽睫染着晶莹,却浅笑嫣然,“王爷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吗?真是意外。”
池烬北难以启齿,大殿外步入一个白胡子老道,踩着十方鞋,一甩拂尘搭在臂弯,爽朗大笑,“承王爷大义灭亲,贫道佩服!今日擒下妖女,精元归于王爷所有,本道必将她剥皮抽筋,炼制长生不老药献给陛下!”
苏箐箐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过,时至今日,池烬北仍故作情深,分明是他勾结这老道,欲将她诛杀于广信殿之上!
她挣脱开池烬北怀抱, 站直了身。
凡夫俗子若被这一箭正中心房,必然即刻毙命。
而苏箐箐恍若无事人, 只是面色过于的苍白,“道长,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
她缓步走下台阶,拔出了箭。
广信殿上唏嘘声四起,赫然见她拔出箭来,下一刻又刺进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