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离婚申请。
就在这事，手背忽然被重重放下的瓷碗溅出的水珠烫到。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仁杰来给小萱辅导功课我招待他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黄静雅不满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恶人先告状的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我顺着去看那碗中犹如清水的汤，死寂的心还是会翻腾。
给李任杰端上的是满满的猪蹄，给我的却是不知兑了多少冷水的残羹冷饭。
下乡七年，我每次都是干的最多的，领的粮票也是最多。
可没人知道，我在家只能吃剩饭与野菜团。
在前几天，我还笑着跟担心我身体的共友炫耀自己的妻女。
“是我不爱吃肉，我老婆孩子可心疼我了。”
视线触及黄静雅眼底深深的厌恶时，我反倒笑出了声。
“回家后我一句话都没说，我闹什么了？”
晚上我从村里开完会回来，看见的就是紧闭着的家门。
从前黄静雅每次毫无理由的把我关在门外，我都会低声下气的哄她。
可这次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窗户上的倒影，
沉默着走进了柴房。
十二月的天气几乎能把人冻的骨头生疼。
可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度过了整晚，离婚的心越发坚定。
第二天是村里的集体劳动时间，我攥紧手心的那张纸却没能找到村长的身影。
感受着手心被汗水濡湿的纸张，我只好低头干活。
休息时间，大家几乎都等到了妻女送来的盒饭。
只有我，默默掏出了干冷的野菜团子。
李仁杰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盯着所有人希翼的目光打开手里的饭盒。
饭盒里满满的肉，蔬菜几乎看不见。
在大家艳羡的唏嘘声中，我的视线却紧紧的黏在他脖子上的环形吊坠。
这吊坠上的是一个小尺码的金戒指，是我妈掏出所有积蓄给黄静雅的见面礼。
母亲在油灯下细数家产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黄静雅就已经将这金戒指送给了李仁杰。
曾经我也问过黄静雅为什么不把戒指戴出来。
可她却是心虚的转移了话题，说金戒指贵重她要好好收着给女儿当嫁妆。
只是一眼，我就挪开了目光。
衬衫的扣子被李仁杰解开前三颗，金戒指
几乎是被可以展示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哎呀，要不说咱们仁杰有出息呢，不仅是本乡唯一一个大学生，现在连金子都有了！”
不知是谁的一身惊呼，李仁杰立马成了焦点。
李仁杰笑而不答，眼神死死的盯着我。
“宋贺文，你觉得我这吊坠怎么样？”
挑衅的意味明显，几乎是直接告诉我他就是那天翻窗的男人。
我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吊坠摩挲，果然在戒指内侧看见了黄静雅的小字。
下一秒，我的余光看见一道身影飞速的朝我扑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被黄静雅大力推倒，额角狠狠磕上铁铲血流如注。
“活该！谁让你欺负李叔叔！”
女儿宋小萱举起小小的拳头挡在两人身前，表情与黄静雅如出一辙。
汩汩的血液模糊了我的视线，目光落在乡亲们难以言喻的表情后。
我才放心的昏死过去。
黄静雅，李仁杰。
我要你们永远背负上狗男女的名称活一辈子！
3.
昏昏沉沉的从卫生室醒来时，妇女委员会的主任还在对着黄静雅苦口婆心的劝着。
见我醒来，只是无奈的摇头离开。
床头那晚鱼汤泛着热气，黄静雅也恢复了曾经的温柔模样给我掖了掖被子。
“还在生气吗？我就是一时昏头了，起来喝汤吧。”
宋小萱躲在黄静雅的身后，探出的双眼中依旧是浓烈的憎恶。
“明明就是他要伤害李叔叔，我才不要他当爸爸！”
我没有在意宋小萱不满的嘟囔，安静的喝完了一整晚鱼汤。
脑中是主任刚刚对黄静雅的苦苦劝告。
“我知道你心气高，但当初是你求着宋同志娶的你，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昨天事情闹得难看，他是可以直接上诉跟你离婚的！”
当初吗？
当初是黄静雅对我十分热切，甚至跪道在我脚边说她爹要把她卖给隔壁村的瘸子。
在她的声泪俱下中，我心软了。
但我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伥鬼！
住院的几天黄静雅一反常态的对我关心备至，几乎是回到了刚结婚时的温柔小意。
但我却在厕所拐角处听到了她跟宋小萱的对话。
“妈妈，我不要他做我爸爸，我
。
“好啊，刚好村长也在。那就离婚吧，随便说说为什么我妈给你打的金戒指为什么在他那。”
对上李仁杰挑衅的眼神，我利落的掏出口袋里的离婚申请书。

要等多久才能让李叔叔当我爸爸？”
宋小萱不满的跺着脚，这就是我呕心沥血呵护的女儿。
“小萱乖，再过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妈妈就跟他离婚让李叔叔当你爸爸好不好？”
黄静雅蹲下身哄她，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目睹了全程的我摸了摸头上吼吼的纱布，最后只是沉默的回到病房。
虽然现在离婚的例子并不多，但出于孩子的问题，男方一般都要把一半的粮票分给女方。
我的工作出色，
也不怪黄静雅要等着和平离婚好分到我的工资。
回忆起刚结婚那段时间，我也逐渐爱上了这个温柔害羞的妻子。
为了这个家，我呕心沥血哪怕频繁饿晕在岗位我也甘之如贻。
到头来，我的妻子出轨了别的男人，我的女儿也迫切的要别的男人当爸爸。
我苦笑一声，望向墙上挂着的日历。
还有半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前往遥远的国外。
如她们期盼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黄静雅很有耐心，一直照顾我到出院后。
连着好几天，都安静的呆在家没再见过李仁杰。
乡亲们每天从院门口路过，都会看见院子内看似温馨的一家三口。
连一向嫌弃我的宋小萱，都能在外人面前亲切的搂住我喊爸爸。
就在我好奇母女俩还能伪装多久时，村里一家结婚大摆筵席。
宴席吃到一半，我身边的两人就悄悄的溜了出去。
看着两人蹑手蹑脚的模样，我好笑的咽下喉头的酒液。
她们走向的，是李仁杰的方向。
4.
“李叔叔我还要对着他喊多久的爸爸啊！小萱只想叫李叔叔爸爸！”
宋小萱不谙世事般的拉着李仁杰的袖子撒娇，黄静雅同样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三人站在墙脚下，举手投足间是从未疏远的亲密。
李仁杰慈爱的摸了摸宋小萱的脑袋，大手一捞揽住了黄静雅的腰。
“小萱乖，等这段时间过去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
他的手在黄静雅的后腰摩挲着，两人对视间空气中似乎有电流穿过。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一幕，
直到看清三人走向角落的粮仓后才回头离开。
其实我多少也能猜到为什么
知何时也来了医院。
可却不是为了看望我的母亲，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翻窗时扭到了脚。
“仁杰，你真的没事吗？要不今晚我给你煲个猪脚汤吧。”
妻子关切的语气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听到，但很明显不是对我。
连我疼爱长大的女儿也连声附和着，灿烂无比的扬起了笑脸。
“李叔叔今天晚上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小萱喜欢李叔叔！好想李叔叔做我爸爸！”
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拳头锤向墙面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母亲在病床上坚持了一整天，却没有等来用心爱护的儿媳与孙女。
一墙之隔外，她们在心疼扭了脚的情夫，连母亲的病房都不愿踏足。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胸腔剧烈起伏强行咽下哽咽。
“妈，我已经跟城里的研究所联系好了。一个月后我就去国外了。”
遗照上母亲慈祥的笑着看我，我也终于对那对母女彻底死心。
一块黑布盖住了遗照，我沉默着往家里走。
路上遇见很多村民，无一例外的都向我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等我走到自家院门前，便明白了一切。
开放式的院子挡不住里面的欢声笑语，我冷冷的推开门。
院子中心，黄静雅跟李仁杰紧紧贴着，我的女儿被两人抱在怀中笑得开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小小的木桌上是热腾腾的猪蹄汤，是一直吃野菜的我不配拥有的。
曾经我乐得其所的咬着野菜团子，安慰满脸羞红的黄静雅。
“没事，野菜团子我也爱吃。把粮票留着给你们母女买肉补补身体。”
我含辛茹苦的挣来的粮票，我妈节省出来的口粮。
原来都被黄静雅端上了别的男人的桌。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妈的白事处理好了？”
黄静雅下意识挡在了李任杰身前，满脸警惕的盯着我。
我略过她的肩膀看见同样对我露出厌恶的女儿，最后只是淡淡收回了视线。
黄静雅不解的看着我进屋把遗照摆好，眼神中闪过慌张。
我为母亲上好了香，没有跟黄静雅争论的想法。
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2.
昏黄的油灯下，我提着笔快速的写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