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瑶，是个烧火丫头。

十一岁那年，继母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又转手把我卖给了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叫吴翠花，在侯府做厨娘。

吴婶子心善留下了我，带我去见了府里的主子老夫人。

老夫人怜悯，同意我留下在府里做个烧火丫头，每月还有银钱拿。

府里的先侯爷有两子，一妻一妾，各自为他诞下两子，嫡子周廷聿，庶子周云生。

大少爷周廷聿少时被皇帝亲点成为太子伴读，十四岁就和父亲在边关抵御外敌，骁勇善战。

如今已经是军中赫赫有名的年轻将军。

二少爷周云生如今十八岁，身子不太好，据说因为姨娘怀他时吃了偏方导致出生后身体羸弱。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烧火时听厨房里的婶子们说起。

这天，大少爷周廷聿回来了，据说南北两国持续了多年的战争突然结束，北国皇庭出现动乱，新任皇帝上位，打算停止战争，派使臣前来求和。

这几年两国战争吃紧，大少爷周廷聿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一次也匆匆离开。

上次见面时还是三年前，我差点被他当成北国探子杀了。

只因为我这张南国人的脸上却长了一双北国人独有的浅褐色瞳孔。

因为这双瞳孔，我经常被骂做北国狗。

尤其是我的亲生父亲。

周廷聿如今二十有一，退去了少年气，五官变得更加凛厉，让人看一眼都吓得腿脚发软。

多年在外征战婚所以到现在还未娶妻，他回来后不久，皇帝就下旨，赐婚于周廷聿和尚书府的大小姐。

大少爷婚事定下后，老夫人也开始琢磨着给二少爷在京中挑选一门婚事。

我以为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哪知道老夫人竟然叫我过去。

她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二少爷。

她说二少爷对我似乎很不一样，她不介意我是个下人的身份，让二少爷娶我为妾。

她说，她这个孙子命苦，没投好胎，投胎到个不靠谱的娘亲肚子里，遭了大罪。

如果我同意，可以以正室的身份嫁给二少爷。

二少爷如果死后我还会得到一比丰厚的赔偿。

我不需要为二少爷诞下子嗣。

还会给我和离书让我离开。

除了上面的几条，剩下的是二少爷提出的。

老夫人同意了，前提是我愿意。

离开老夫人那里，恍惚中走到了二少爷的院子。

二少爷坐在窗前看书，阳光正好，少年身上透露着一股温柔到骨子里的气息。

注意到我，二少爷缓缓起身打开门笑着道。

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正好我想考问你一下最近所学。

二少爷性格温柔，从不责骂下人，大户人家这样的主子很难得。

没有上过一天学的我靠着经常给二少爷送点心也学了几个字，几年下来也认识不少。

我没动，二少爷似乎看出了什么。

祖母和你说了？

我点了点头。

二少爷尴尬一笑。

对不起阿瑶，吓到你了，你放心，祖母只是和你说说，我提的条件祖母肯定不会答应的。

咳咳咳！

话落二少爷突然咳嗽了起来。

天气入秋，二少爷似乎身子越发不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望着二少爷羸弱的婶子，我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叹了口气我缓缓开口。

二少爷，我愿意。




二少爷自从那天之后彻底起不来床，咳嗽声不断，好似下一秒就能咽气。

因为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阿瑶，我待姨娘和你道歉，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和吴婶子。

看着二少爷憔悴的脸，我心中叹气。

二少爷，您好好养病，不要再去想别的事情。

二少爷点头笑了笑，视线落在窗外，语气轻缓道。

阿瑶，是我奢望了。

我脚步微顿，低着头没有回答，想到和大少爷的交易心中苦涩。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坐在桌前，视线却落在我的身上低声道。

难不成是要我过去？

我身子一僵，深吸一口，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像个赴死的战士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男人面前。

对上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鼓足勇气道。

大少爷，麻烦您快一点，我得快点回去。

周廷聿眉头微挑，眼神幽深的看着我，嗓音低沉道。

这么主动？我有让你脱了吗？

我手指一顿，不解的看向男人，

他什么意思？

下一秒男人粗壮的手臂一把将我揽在怀里。

我吓了一跳，后脑勺被男人的大手扣住。

陌生的气息笼罩，随之而来的是霸道强硬的吻。

我胡乱推惧男人的胸膛，男人纹丝不动。

我却脸色涨红喘不上气来，男人松手，我大口喘息，愤怒的盯着男人。

男人胸腔振动笑出声。

难怪让一向清心寡欲的二哥都想娶你，真是勾人。

把衣服穿好，小爷教你写字。

我懵了？写字？不做那个吗？

男人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喉咙暗哑晦涩道。

不想写字？好，那就脱衣服。

我一听，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笔。

写，还是写字吧！

身后又传来一阵闷笑声。

我脸色涨红，即愤怒，又羞耻，心里把男人骂了一通。

完全忘记自己此时还坐在他的大腿上，

等想起来时，男人紧紧搂着我腰，滚烫的气息，让我一动不敢动。

这一晚出奇的恐怖，又离谱。

直到结束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只知道周廷聿拿着我写的字嘲笑道。

看来，哪怕是二弟，也拯救不了你这一手鸡抓的字。

我有自知之明，我这字确实像鸡啪啦的，二少爷心善从不说我，哪像这家伙，这么无理！

我心中羞耻，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字。

身体不断扭动，被他宽厚的臂膀紧紧抱在怀里，脑袋贴在我的脖颈处低沉道。

再动，你就留下来陪我。

我身子一僵，不敢在动。

过了一会，男人松了口气突然开口。

以后每天这个时辰过来，我教你写字。

......

接下来得几天，除了大少爷有事不回府，我每晚都被叫去坐在他的怀里练字。

然后被迫做些奇怪的举动。

类似，他教我写字时我必须要笑，而且笑的僵硬不行，太假不行，要自然，笑的发自内心的那种。

还要我注视他，必须深深地注视......

他说我的眼睛很漂亮，这么漂亮的眼睛里只能有他。

总之要求很多，不断颠覆我对他的认知。让我总觉得，这位大少爷的脑子可能有点毛病。

不过我松了口气，因为除了这些，这家伙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即将嫁给二少爷的事传遍全府。

府里的丫鬟们对我羡慕不已，烧火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又冷嘲热讽起来，说我嫁给二少爷以后等同于守寡，没什么可得意。

吴婶子说我糊涂，我心里问自己，我糊涂吗？

如果有个人在他死后为你把一切事情安排好，让你全身而退，这样的人，我愿意嫁给他。

只是我没想到变化来得如此之快，二少爷没嫁成，我最后变成大少爷的外室。

起因是，姨娘因为喝了牛乳羹中了毒。

牛乳羹是吴婶子做的。

姨娘一口咬定是吴婶子下的毒，目的是为了报复她前几天打了她。

因为只喝了一点，加上服用了解毒丸救治及时没有大碍。

姨娘还从吴婶子的衣服里搜出了毒药。

人证物证确凿，姨娘叫人将吴婶子绑起来送去衙门。

我不相信吴婶子会做出这种事，去祈求姨娘彻查此时，哪知道姨娘冷淡且厌恶的看着我道。

我差点忘了，那天送牛乳羹的是你，你也有嫌疑，不是她岂不是你？

要不你替你吴婶子认罪我就饶了她。

我心里一惊，隐约感觉姨娘好似故意针对我。

我又去求二少爷，二少爷拖着羸弱的身体去找姨娘，然后两人大吵一架。

我隐约听到，那贱人！勾引，妄想飞上枝头，给她个教训！之类的话。

最后二少爷嘴里带着血被人背回房间。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姨娘做的，为的就是逼迫我，不让我妄想嫁给二少爷。

我直接去找了老夫人，把自己猜想的事情说了，希望老妇人救救吴婶子，我和二少爷婚约就此作罢。

哪知道老夫人语气平淡且悠长。

孩子，口说无凭，凡是要讲究证据，姨娘做没做没人知道，但是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因为一个下人让候府脸面受损，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你放心，云生的婚事她做不了主。

我心里冰凉，没想到最后这么个结果，就在我手足无措之时，大少爷身边的小厮过来说大少爷叫我过去。

好消息，大少爷说他能救吴婶子。

坏消息

他说他要等价交换。

我点头答应：您说，只要奴婢能办到，什么条件奴婢都答应。

我信誓旦旦，丝毫没注意到大少爷看我的眼神有哪里不对。

最后，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他的等价交换条件竟然是让我做他的外室。

男人坐在主位，身姿挺拔，一身漆黑的袍子，衬得五官俊朗凛冽，眸光幽深，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下方的我。

好似看一件有趣的东西一般。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羞辱感扑面而来，指甲扎紧手心里让自己冷静。

奴婢......身份低贱，恐怕不配做大少爷的外室。大少爷不如换个条件。

男人声音平静。

你在教我做事？配不配我说了算，救不救，你说了算。

我强忍着愤怒暗骂一声卑鄙无耻！

谁能想到堂堂的一国将军竟然如此卑劣！

我是被吴婶子带大的，如今连累了她。

无力感遍布全身，我答应了。

吴婶子被放了出来。




我给二少爷送点心，临走时二少爷叫住我，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漂亮的簪子。

阿瑶，这个送给你。

我摇头拒绝，二少爷，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二少爷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笑着道。

阿瑶，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你知道我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就当是我送你以后嫁人的礼物吧。

你过来，我帮你戴上。

我一愣，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最后于心不忍走上前。

簪子戴在头上，二少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看，我们阿瑶漂亮，带什么都好看。

我刚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我似乎来的不巧。

我身子一僵，转身对上周廷聿那双锐利的瞳孔。

奴婢不打扰二少爷休息。

我低着头匆忙离开。

身后传来两兄弟的交谈声。

大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不忙，来看看你。

............

我以为今晚和往常一样，大少爷继续让我练字。

哪知道一进门我就被男人抱上了床。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那双满是阴霾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我咬牙切齿道。

你就这么喜欢二弟？

我害怕的推着身上的男人，揣揣不安道。

你，你什么意......

我话没说完，男人突然冷笑一声，

该履行我们的交易了。

......

房间里一阵喘息声传来，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泪已经彻底干枯。

忍着酸疼的身体，像条死鱼一样闭着眼睛任身上的男人折腾。

只求他快一点结束。

周廷聿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宽厚僵硬满是抓痕的身躯支撑在我身体上方，手指托起我的下颌冷笑出声。

明明是公平交易，你这样好像我强迫的一样。

我身子一僵。

手指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睁开眼对上男人的眼睛冷冷道。

您想多了，完事了？完事奴婢要回去了。

男人脸色瞬间阴沉，突然一把懒腰抱起我的身体！我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男人闷笑出声。

做你！

......

纸包不住火，府里没有秘密，第二天我被大夫人叫去。

原来是大夫人知道我和大少爷的事情了。

当初老妇人之所以留你做个烧火丫头，是因为觉得你可怜，如今我后悔当初没有拦住老夫人，才招了你这么个狐媚子进门。

你勾引云生就算了，他一个庶子倒也无所谓，可是你心气如此之高，竟然敢勾引廷聿。

他是周家的嫡子，岂是你这种身份低贱的人能配的上的！

看在老夫人的面子，我饶你一命，你和吴婶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候府！

大夫人一脸厌恶的看着我，我却丝毫不生气，心里一喜！赶忙跪下磕头。

大夫人您放心！奴婢马上离开！再也不踏进候府一步......

我话没说完，身后脚步声传来。

谁让她走了？

周廷聿阴沉着脸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我冷笑道。

既然母亲知道了，那就准备一下，我要娶阿瑶为妾。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这家伙有毛病吧！

该死的！谁想嫁给他做妾！她们的交易里没有这条！

廷聿不要胡闹！这丫头身份低微配不上你！

而且你有婚约在身，哪有正室没进门，就先娶妾室的！成何体统！

大夫人气的不行，周廷聿神色懒散，仿佛丝毫不在意。

配不配我说了算。

大夫人见劝阻不成，去找了了老夫人，老夫人听后叹了口气，说了句都是孽，就不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