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少女卖血救父，却撞见叔叔卷走80万赔偿款，她把第一把剪刀插进钢筋，
把第一滴利息算进命——三十六米高楼沿，她决定亲手拆楼收债，一刀一刀，剪到天亮。
1 血钱落地我蹲在塔吊阴影里。水泥地潮，像刚下过一场钱雨。我爸趴前面，
安全帽裂成两瓣，脑浆混着血，一路淌到我脚尖。120来了，白大褂摇头，说植物人，
赔多少看老板良心。我叔李振国来了，金戒指在路灯下晃。他蹲下去，不是看哥，
是看哥手里的工资卡。“密码是我生日。”我小声说。他抬头冲我笑，眼角都没弯。
三小时后，工地财务室。刷卡机滴滴响，80万整，像一车钢筋倒进他账户。我躲在窗外，
手机对准屏幕，拍照，连发三条到自己老年机。老年机在我弟尿不湿里，他正睡，
嘴张成O形，像准备接钱。叔走出来，顺手摸我头，摸了一手水泥灰。“小野，
以后叔养你们。”我点头，指甲掐进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天亮，老板派人送协议。
叔让我签，说家属不追责，赔偿翻倍。我十五岁，没身份证，按手印。红泥是我爸的血，
我抹了厚厚一层。按完，叔把协议揣走，连张复印件都不留。我舔掉拇指残血，
腥味像生锈的钉子。下午，我去医院看我爸。呼吸机滴滴答答，像塔吊计数器。我掏老年机，
把截图导进U盘，U盘用保鲜膜裹三层，藏进他枕头。爸眼皮跳一下，像知道我在存钱。
回家，我妈坐在灶台前，对着空气炒菜。油烧干了，锅冒青烟，她往里面倒酱油，
说给爸补身体。我冲过去关火，她反手给我一铲，铁边划开我眉骨。血滴进锅，呲啦一声，
像验收合格。夜里弟弟哭，我泡奶粉，手抖，奶粉撒一地。我趴地上舔，甜得发苦，
像80万的味道。第二天一早，叔领来个穿呢子大衣的女人。“精神病院的，带你妈去疗养。
”我妈抱紧我，指甲抠进我背，抠出六道火印。我掰开她手，说：“妈，去玩几天。
”她冲我笑，笑比哭难看。车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她心里喊：救我。我挥手，
手里攥着她偷偷塞的裁缝剪刀。剪刀冰凉，像提前替我下决心。
叔回头看我：“你爸那呼吸机贵，叔先垫着。”我点头，心想：你垫的，我让你用骨头还。
白天，工地照常开工。塔吊转，钢筋砸，没人提昨晚的血。我穿校服混进围挡，捡废钉，
卖钱。收废品的大叔给我二十，说钢筋头里混了血，要扣十块。我点头，拿十块买了包白沙，
学大人抽。呛一口，咳得眼泪滚，滚到嘴里，咸得刚好。傍晚，我去精神病院送换洗衣服。
前台说，我妈刚住，还没档案。我绕到后墙，看见她站在铁门里，对我比剪刀手。
我冲她竖大拇指，示意剪刀已到位。回家路上，经过叔新小区，售楼部灯像金元宝。
我趴模型前看，十二楼，三室两厅，阳台正对我爸病房。我笑，笑到下巴打颤。
售楼小姐问我：“小妹妹，买给谁？”我说：“给我叔，给他放骨灰。”她脸色一绿，
叫保安。我跑，跑掉一只鞋，鞋被保安踢进垃圾桶，像踢走我前半生。夜里，我躺工棚，
听外面雨打铁皮。滴滴答，像钱，像血，像呼吸机。我摸弟弟脸，小声说：“别怕，
姐给你挣手术钱。”他睡得更沉，口水流我掌心，热得我握成拳。我翻身，
把老年机塞回他尿不湿。明天，我要让那80万听见自己的回声。雨越下越大，工棚开始漏。
我张嘴接，一口一口，咽下去，像签合同。漏雨声里，我听见自己说：李振国，
你听好了——钱落地，命开张。2 疯人院剪刀雨停了，工棚外一地碎铁。
我踩着它们出门，像踩一串铜钱。早班车第一趟，我兜里揣裁缝剪刀，去医院。不是看我爸，
是去精神病院。前台换了个阿姨，低头刷手机，懒得抬头。我绕后墙，铁门锁着，
我妈站在里面，冲我比剪刀手。我双手合十，做了个“咔嚓”动作。
她笑得像终于抢到糖的小孩。墙根有根废弃钢筋，我斜插进去，当梯子。翻过去，脚尖落地，
鞋面被晨露打湿。我妈扑过来，一股消毒水味。她手指比纸还薄，却有力气，死死掐我胳膊。
“剪了谁？”她在我耳边问，声音哑得像断锯。“还没想好。”我答。她满意地点头，
把剪刀从我裤腰拔出，指尖弹了一下刀刃。金属脆响，像上课铃。我带她去后院废弃洗衣房，
那里没人。阳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剪刀上，一条冷光。我妈坐下，把保险单掏出来，
单子被血黏成块。她一点点撕开，发出窸窣声，像剥人皮。“受益人李振国”六个字，
她剪成碎片，塞进自己嘴里，嚼。我蹲着看，看她喉咙上下动，像在吞刀片。嚼完，
她拍拍胸口，示意我伸手。我摊开掌心，她把碎纸全吐在我手里，湿答答，带血丝。
“新的写谁？”她问。我写：李野。她眯眼，拿过剪刀，在我手臂上划拉，血珠冒出。
我用血当墨，在保险单空白处写下自己名字，按下手印。我妈笑得肩膀直抖，
抖到口水滴我头顶。我帮她擦，她反手把剪刀塞回我裤腰，拍拍我屁股：去吧。
远处传来脚步声，护工查房。我翻墙出去，落地瞬间，听见她在里面唱小星星，
调子碎得拼不起来。我回工地，顺路去旧货市场，花十块买了顶报废安全帽。帽壳裂成三瓣，
我用铁丝缠紧，把写了我名字的保险单复印件折成方块，塞进去，再糊一层水泥。
我把帽子放在塔吊底座最显眼的位置，像供奉。任何人想开机，必须先踢开它。中午，
我去饭堂打饭，刷卡机坏了，阿姨让我先吃。我端着半碗白饭，蹲水泥管后面，
听见两个工人闲聊。“听说李老板拿赔偿买了十二楼，要娶小媳妇。”“小声点，
他侄女就在那边。”我把饭一口闷，碎瓷划破嘴，血混饭下肚，像吞刀片。抹嘴，我走过去，
冲他们笑：“说我呢？”两人尴尬散开。我弯腰捡起他们掉在地上的钢筋头，放进口袋，
像捡子弹。下午，叔给我打电话，语气温柔：“你爸呼吸机该续费了。”我说好，
问他要多少钱。他说先垫五千，月底一次结清。我嗯了一声，挂掉，把通话录音存进U盘，
命名：利息。傍晚，我去医院看我爸。呼吸机滴滴响，像催命节拍器。
我把今天得来的钢筋头卖三十块，全买自费药。孙医生看我手臂血痕，问要不要包扎。
我说不用，血味能让我清醒。他沉默，递给我一张表格：自愿清醒治疗同意书。我签，
按手印，用臂上未干的血。他收好，说：“再抽你就贫血了。”我笑：“贫血好，
省得看见血就兴奋。”夜里回工棚，弟弟在摇篮里哭，我抱他，哼小星星。哼到一半，
调子转成剪刀碰撞的金属声，他竟止住哭，睁大眼看我。我摸他头顶，
小声说：“姐给你攒了把剪刀，也给你攒了座楼。”他听不懂，只是笑，口水滴我锁骨，
热得发烫。我闭眼，听见远处塔吊启动，钢铁摩擦，像巨大的剪刀在试刃。
我对自己说：第一步，剪名。第二步，剪钱。第三步，剪命。咔嚓。
3 卖血买清醒天还没亮，工棚外铁皮哐哐响。我睁眼，先把梦里那把剪刀握紧，空拳，
汗湿。弟弟在身旁打呼噜，嘴巴张成黑洞，我伸手合上，软得像没骨头。我轻脚下床，
从尿不湿里摸出老年机，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还能亮——03:40。去黑血站要赶早，
头一批抽得多，钱也给得快。我套上前天的校服，袖口有干透的血迹，像褐色地图。
路上没人，只有洒水车经过，水雾扑在脸上，我趁机漱口，一股铁锈味。
血站在一条废弃美食街后门，灯箱半黑，“无偿献血”四个字掉漆成“无血卖血”。我推门，
前台小哥打着哈欠问：“卖多少？”“四百。”“上次隔了几天？”“六天。”他抬眼，
没说什么，扔给我表格。我飞快填，名字写错一位，出生年份提前两岁，血型乱写O。
体检时，护士捏我手腕，皱眉：“血压90/60，低。”我咧嘴：“低才稳，不会爆。
”她白我一眼，还是放行。进抽血室，我选最靠里的床，躺下，看血往外走，红得发黑，
像叔拿走的80万。二十分钟，完事。给钱，三百六，扣了四十“营养费”。我按住针口，
去隔壁药房，自费清醒药两千一瓶，我咬牙买一瓶。店员看我校服，问：“学生？
买这药干嘛？”我笑：“给爸提神。”回医院，电梯里碰到护工，他推一车空氧气瓶，
哐当哐当。我躲角落，把药塞进怀里，塑料壳贴着皮肤，冰凉。到病房，我爸还是那样，
眼皮不抬，呼吸机规律得像鼓点。孙医生值班，看我进来，把门关上：“又卖血？”我耸肩，
把药递给他。他叹气：“再抽，你连手术台都上不了。”我答：“上不了也认，
只要我爸睁眼。”他沉默，替我换药瓶，调滴速。我蹲床边，摸我爸的手，指节粗裂，
全是茧。“爸，钱我弄丢了，但利息在涨，你耐心点。”话没说完，心电监护嘀地一声高，
我抬头，看见他眼角湿。孙医生愣住，赶紧记录。我鼻子发酸，却笑出声：“看，药管用。
”离开病房，我去缴费窗口，把剩下的药单甩进去：“先赊三天。
”窗口大姐翻白眼：“医院不是慈善。”我把手臂伸过去，血还在渗：“不行就再抽，
抽到死为止。”她吓住，给孙医生打电话。孙医生下来，签字担保，递给我一张欠条，
我按血手印。中午，我回工棚，弟弟醒，哭到脸紫。我冲奶粉，手抖，奶洒一半，
我低头舔桌子，甜味混灰。喂完，我绑上背带，背他去旧货市场，把昨天捡的钢筋头卖掉。
废品站老板称完，给我三十五，随口问：“你爸还有钢筋吗？”我答：“有，等他醒，
拆给你。”我攥着钱，去叔新小区售楼部，假装看模型。小姐热情：“小妹妹，
给爸妈看婚房？”我指十二楼：“给我叔订花圈，要那么大。”她脸绿，叫保安。我跑，
掉一只鞋，回头看，鞋被保安踢进垃圾桶，像把我前半生也扔掉。傍晚，我去精神病院墙外，
我妈站在铁门里，冲我比剪刀。我扔进去一包折好的纸飞机，机上写：今天收入两千三，
利息在涨。她接住，一个个吃掉，嚼得满嘴白屑。我翻墙进去，给她一瓶矿泉水，她喝一半，
另一半倒头上，哈哈大笑。护工冲过来，我躲进洗衣房，把新买到的药盒拆开，
将说明书折成方块，塞进安全帽夹层。出来时被逮住，护工拎我领子：“再闯就报警！
”我抬眼：“我妈疯了，我也快了，你关一个试试？”他松手，我趁机溜走。夜里十点，
我回医院，爸的病房熄灯。我趴门口听，呼吸机仍稳，像告诉我：别急，命在倒计时。
我坐楼梯间，从裤腰拔出裁缝剪刀，在月光下试刃。“咔嚓”一声，空气被剪出一道缝，
我钻进去，对自己说话——第一步，剪名，已完成。第二步，剪钱，正在加载。第三步，
剪命，倒计时三天。我把剪刀贴在胸口，血口已结痂，新肉发痒。我闭眼，
听见远处塔吊再次启动，钢铁碰撞，像巨大的收银机，叮——利息到账。
4 钢筋里的录音笔我睡醒时，楼梯间的灯刚好熄灭。剪刀在怀里，刃口贴肉，
一条冰线。四点整，医院走廊空得能听见呼吸机回声。我抹把脸，把剪刀别回裤腰，
去开水房灌满塑料壶，顺便偷走一件护工外套。天将亮不亮，我翻墙进叔的小区，
后门保安在打盹。我穿护工外套，低头推一辆建筑垃圾车，顺利混进去。十二号楼刚封顶，
风从四面灌，像空坟。我坐电梯到顶层，再爬脚手梯，踩铁管当当响，像在数钱。工地没人，
加班的灯还亮，照出我影子细长。我从背包掏出录音笔——昨天用卖血钱买的，
容量128G，能录八天八夜。再掏出一截细钢筋，空心的，正好塞笔。
我走到叔订的户型阳台，蹲下，在混凝土接茬处开槽，手指磨破皮，血当润滑剂。
把笔塞进钢筋，钢筋塞进柱节点，再用速凝水泥封口。为了试音，
我冲手机吼三声“李振国”，回放嗡嗡响，像野兽低吼。位置完美：楼下是客厅，楼上主卧，
只要叔开口，全收录。我顺原路下，电梯里脱外套，露出校服，瞬间变回学生。出小区时，
保安醒了，拦我问去哪。我举手里的豆浆杯：“给叔买早点，他胃不好。”保安记得我，
挥手放行。我把豆浆一口喝干，杯子捏扁，扔进口袋，当证据袋。上午八点，
我去学校转一圈，门卫居然没拦。我进厕所，把护工外套扔进隔间垃圾篓，
再顺走保洁的橡胶手套，手套上有股消毒水味，正好掩盖血味。出来后直奔旧货市场，
花十块买把破冲击钻，再花五块买盒速凝粉。老板看我校服沾灰，笑：“逃学搞装修？
”我答：“给亲戚钻骨灰盒。”他闭嘴，找钱速度翻倍。中午，我回医院，孙医生正查房。
他把我拉到楼梯间，递给我一份化验单：血红蛋白八十，正常值下限。“再抽，
你心脏会罢工。”我把单折成飞机，飞进垃圾桶：“那就等赢了再补。”他沉默两秒，
突然掏出一包葡萄糖粉：“偷的，冲水喝。”我接过，指尖碰到他掌心，滚烫。我转身，
用嘴咬开包装，干吃，甜味冲得眼眶发酸。我没说谢，只在心里记：利息里给他留一条命。
下午，我去张红梅家。她住廉租房，楼道堆满纸壳，婴儿哭不停。
我把录音笔藏匿地点写在纸条给她，又画了一张“钢筋分布图”。她看后，用打火机烧掉，
灰直接冲进马桶。“我男人留下的黑账，我拷了两份，一份在妇联邮箱，一份寄给省报。
”她说话声音低，却稳，像锯钢筋的老手。我点头，把今天买的冲击钻送她：“防身，
也防鬼。”她笑，把钻头对准自己锁骨比划：“鬼来了，先锁喉。”离开廉租房，我去工地，
把昨晚录的测试音导出，三段，声音清晰。我新建文件夹，命名：利息-Day1。
抬头看塔吊，大钩悬在半空，像未落的铡刀。我冲它竖中指，低声道：“再等等，一起落。
”傍晚，我去精神病院墙外，我妈站在铁门里，头发被风吹得乱如钢丝。
我扔进去一只纸飞机，机上写：钢筋已开口，等你剪断。她接住，这次没吃，
而是把飞机撕成两条，交叉成十字，高高举起——像一面旗。我翻墙进去，
帮她把十字旗插在洗衣房废墟。旗正对十二号楼方向，风一吹，猎猎响。我妈盯着那方向，
眼神亮得吓人。我握住她手，冰冷却稳，像握住一把没有温度的剪刀。护工赶来前，
我原路撤退。夜色降临，我回医院，坐楼梯间，把今天所有录音备份到三块U盘。
一块塞进我爸枕头，一块塞进弟弟玩具挖掘机，一块用保鲜膜包好，
塞进自己空眼眶——如果我弄丢世界，至少还有声音记得。凌晨两点，我打开老年机，
戴上耳机，听钢筋里的第一声。电流沙沙，像钱在数秒。忽然，
一个醉醺醺的男声冲破噪音：“十二楼封顶酒，明晚我请，李老板大方！”我暂停，保存，
标记：目标出现。我闭眼，对黑暗说：“李振国，别急着醉，醉也留一半命，等我剪。
”剪刀在怀，刃口升温，像回应。我抬头，窗外塔吊灯闪三下，像给暗号。
我回闪手机灯三下。交易达成——钢筋为舌，录音为刀，一句一句，割利息。
5 寡妇的账本天还没亮，我蹲在廉租房楼顶，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
醉醺醺的男声反复砸进耳膜——“十二楼封顶酒，明晚我请，李老板大方！”我按下暂停，
保存，命名：证据001。风从楼顶穿过，像给声音加了一把刀，冷得我牙关打颤。
我收好手机，顺着生锈的梯子爬下楼道。张红梅在门口等我，怀里抱着遗腹子，
孩子小脸冻得发紫。“进去说。”她侧身让门缝。屋里比外面还冷，唯一的小太阳开着，
灯管发红，像没睡醒的野兽。她从床底拖出一个化肥袋，解开，掏出一摞皱巴巴的A4纸。
“我男人生前偷记的，每次水泥标号降低，钢筋拉长，都记。”我翻，
纸页上密密麻麻：日期、车号、签字人、回扣金额。最后一行，
红笔圈着——6.17李振国，32层承重墙，C25改C15，差价8万，已收。
我手指发紧。C15，说白了就是砂浆，糊墙都嫌软，他拿来灌承重。“拍吗？”张红梅问。
我摇头，从背包掏出便携式扫描笔，逐页扫，OCR直接转PDF。扫完，
我把原件重新塞回化肥袋，袋内层用胶带缠了三圈。“放哪？”她问。我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婴儿摇篮底。“垫尿不湿底下，谁翻谁晦气。”她点头，拿剪刀划开垫子，
把袋子平铺，再粘回去。孩子被吵醒，哇哇哭，她塞上奶嘴，哭声瞬间被堵住，
像灭口的胶带。我蹲下来，看孩子眼睛，黑得发亮。“他要是懂事，会先学会恨。
”张红梅笑，眼角细纹像刀刻：“不用教，血里自带。”她递给我一瓶二锅头，我仰头灌，
喉咙辣得生烟。“下一步？”她问。我抹嘴：“让李振国自己开口，把账面差价，
变成录音里的数字。”我从背包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个微型窃听器。
“饭局上，一人一个，烟盒、酒瓶底、吊灯、餐巾纸盒、空调口、李振国的金戒指托。
”张红梅挑了烟盒那个：“我男人生前爱抽白沙，我熟。”我留下戒指托，小小一个圆环，
磁力贴，一触就吸。“我负责让他亲手戴上。”我们分完装备，对视，没说话，
同时举起二锅头，往地上一泼。酒香冲得孩子直打喷嚏，我们却笑，笑得肩膀撞墙，
墙皮簌簌掉。离开廉租房，我直奔建材试验所。拿A4纸上的车牌号，
我蹲门口等那辆熟悉的散装水泥车。中午，车来了，司机跳下车，叼着烟。我迎上去：“叔，
我工地实习，师傅让我来取样。”他瞄我校服，懒得问，随手给我一小桶水泥浆。
我掏出一次性模具，灌样，贴标签，拍照。标签上写：6.17C25？实际？C15。
我送回学校实验室——隔壁技校老师是我妈旧识，我报她名，免费做抗压实验。
结果出来：15.3MPa，实打实砂浆。我把报告扫描，存U盘，命名：证据002。
技校老师看我：“这数据要上报吗？”我摇头：“先存着，等有人出殡再烧。”傍晚，
我回医院，爸的病房门虚掩。我推门，孙医生正在调滴速，他冲我招手。
“你爸昨天眼皮又跳三下，我减了镇静剂。”我点头，把实验报告递给他。他翻一页，
脸瞬间灰：“C15？这楼会塌。”“所以得有人先蹲在里面。”我答。他把报告还给我，
手在抖：“别玩命。”我笑：“命是玩具，不玩也旧。”夜里，我爬上十二楼封顶现场。
工人们下班，只剩霓虹灯带围着“喜封顶”三个大字。我掏出六个窃听器，
按我们分好的位置，一个一个装。轮到戒指托，我走到临时酒桌，
拿起主位上的金色一次性酒杯，把戒指托贴底部。李振国敬酒时习惯把杯子倒扣，再敲桌面，
金戒指正好磕在托上，一秒吸牢。我试敲，叮——脆得发甜。装完，我打开接收器，
耳机里立刻传来电流声。我冲着城市灯火，轻声说：“明晚，你们自己唱账。”下楼时，
我碰见保安，他打手电问谁。我举学生证：“建筑系参观。”他挥手放行，
我顺走他腰间对讲机，塞进背包。明晚，多一条退路。凌晨一点，我回到廉租房，
张红梅还没睡。她桌上摆着一排空易拉罐，每个罐口插一根烟，烟点着，像七盏引路灯。
“给男人引路。”她说。烟雾后，她眼神亮得吓人。我坐下，把对讲机放桌上。“明晚，
频道3，有动静就喊撤。”她点头，把最后一根烟递给我。我含住，不点，烟嘴湿咸，
是她的泪。窗外，楼下有野猫叫春，声音像婴儿哭。张红梅的孩子在里屋同步哭，她不动，
我进去抱起孩子，拍。孩子贴我胸口，哭声渐低，呼吸均匀。我低头，看他小脸，
忽然想：要是楼塌，他连墓都省，直接埋在奶粉罐里。我抱得更紧，像抱住所有没长大的恨。
天快亮，我起身离开。张红梅在身后低声说：“要是明晚我回不来，孩子就叫张仇。
